終于到了日子,柳玼就要出發去京城了。
柳玼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除了路上吃的用的,柳玼也沒帶什么。
趙媽媽從頭天晚上就開始哭了,真到了送柳玼走的這日,趙媽媽更是哭得不停了。
柳玼眼眶也紅紅的,這是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如今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再回來。
“表小姐,咱們得走了,不然天黑前到不了驛站。”,何安上前說道。
若是男子出門,夜里隨便找個地兒對付一宿就成了。可姑娘家不行,更何況是千嬌萬寵的大小姐。
柳玼上了馬車,冬臨伺候在身側,兩人相視一笑,日后啊,就只有她們二人作伴了。
京城離聊城八百里,途徑禹安和安武。一行人走的是官道,或許是繞遠了些,可還是安全要緊。
這是柳玼頭一回出這么遠的門,瞧著什么都是稀奇的。
“賀九呢?”,柳玼掀起帷布回頭去看,出發時分明是有三輛馬車的,如今只有她與何安的兩輛。
冬臨搖了搖頭,這位京城來的賀九公子很奇怪,在聊城時就神出鬼沒的,一天看不見個人影。冬臨好奇問過十七,十七只是搖頭說不知道。
“說好一路走的,他倒是沒影了。”
柳玼話音剛落,一支箭羽不知道從何處射了過去,直直地擦過柳玼的發髻后落在了馬車里。
“擺陣!”
何安帶來的人是從將軍府出來的,都曾在戰場上殺過敵。遇著這樣的事情還算鎮定,眾人迅速擺成防御陣,將馬車圍在中間。
冬臨反應過來后緊緊抱住柳玼,明明自己害怕地都在發抖,一雙眼睛卻是警惕地看著帷布。
外頭很安靜,只有馬兒不安地跺著馬蹄。
此處才過禹安就要到安武界內,大慶建朝多年,倭寇流匪之事雖有可也少見。柳玼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竟然碰著了。
十七的長刀已經出鞘,他敲了敲車廂,沉聲問道,“小姐沒事吧?”
“沒事,現在我們該如何?”,柳玼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遇著這樣的事兒她怎能不怕。
“這群人很謹慎,先射一箭是為試探,可見不是一般的倭寇流匪,只怕不為財,我們不可輕舉妄動。小姐,我先帶你…”
“咻!”
十七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支箭羽,這一次還是射向柳玼的馬車。
不為財,那就是為了誰的命而來。
“殺!”
一群流寇打扮的人從四面八方涌來,外面的廝殺聲不斷,柳玼與冬臨抱著壓低著身子,以防箭羽從帷布處射進來而受傷。
“小姐,怎么辦?”,冬臨都要哭了。外面刀割破肉的聲音參雜著男人的喊叫聲,血腥味在空氣中流動,不用人細想也能猜到外頭是何慘狀。
“十七!十七!”
柳玼大聲呼喊著十七的名字,可是未能得到回應。
“卿卿!柳玼!柳玼!”
外面有人在喊柳玼的名字,柳玼聽上去是賀九的聲音。不等她回應,一個柳玼沒見過形似爪牙的兵器甩了進來扣住了車廂的邊框。
下一秒,車廂的木板四分五裂,馬兒受了驚嚇狂躁地扭動著。
柳玼和冬臨摔了下來。
流寇與何安帶來的人廝打在一起,十七身上都是血跡,也不知道是十七的還是別人的,每個人都殺紅了眼。
馬車很高,柳玼因為慣性在地上滾了幾圈后磕到了腦袋。柳玼昏過去前,依稀看見十七往她這邊跑了過來,后來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男女你不分啊?我要的男的,你把女的抓回來干嘛?”
“這是何佑德的外甥女…”
“我要的是商鶴鳴!商鶴鳴!何佑德的外甥女難道還是商鶴鳴的外甥女嗎?蠢貨!”
“大哥,那現在怎么辦?”
“怎么辦!我怎么知道怎么辦!滾滾滾…”
柳玼迷迷糊糊地聽到了屋外兩人爭執的聲音,何佑德…柳玼不知道舅舅的名諱,可是聽那兩人的交談猜出,何佑德應該就是她的舅舅。可是商鶴鳴是誰?
“嘶…”,柳玼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后,腳上也捆了麻繩。柳玼只是稍微動了一下,小腿處就鉆心的疼,應該是滾下馬車時傷到了。
“小姐,你醒了?”
“冬臨?”,屋里很黑,柳玼只能靠聲音去判斷冬臨的位置,“你沒事?”
“我沒事。”,冬臨努力地往柳玼身邊靠近,衣料在地上摩擦的聲音越來越近,柳玼也慢慢挪動著。
二人觸摸到彼此時才舒了一口氣。
“冬臨,你到我身后來,我們先把繩子解開。”
“可是,外面都是大漢,我們又能躲哪去了?”
柳玼知道外面都是會功夫的大漢,她和冬臨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是若只是在這兒等著才真是死路一條。
“剛才你聽見他們說的話沒有?他們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是他們要找的人,留我也是累贅,若是不拼一把,還真的乖乖等死不成?”
柳玼看向外頭,外面說話的兩人應該已經走了,可保不齊什么時候又回來了,“冬臨,你快些。”
冬臨什么都聽柳玼的,二人手腕處的麻繩捆的很緊,冬臨手也使不上勁。冬臨費了好些功夫,也不過是結扣處略微松動了些。
“發簪!發簪!”
柳玼歪下頭示意冬臨把她頭上的發簪取下來,冬臨爬起用嘴將柳玼的發簪拿了下來。發簪雖不鋒利,可是在地上稍加磨上幾回也能劃破麻繩。
柳玼和冬臨兩人換著打磨發髻,二人額間都已經布滿了汗珠,不過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發簪已經足夠鋒利。
柳玼卸了手腕與腳上的麻繩又立馬去給冬臨去卸。
那些人大概因為柳玼和冬臨只是女子,并沒有設下過多障礙,大門雖然已經鎖了,可是窗戶還是能從里頭打開的。
柳玼帶著冬臨翻過窗戶,她們在這個破爛的院落的一角,要想逃出去不得不繞過馬廄才能到門口。可是院子里,幾個匪徒成列繞著院子巡邏,馬廄邊上還有人站著,柳玼二人根本沒機會悄無聲息地繞過去。
還沒到春日,山林里日夜溫差又很大,柳玼蹲在墻角處凍的瑟瑟發抖。十七說這群人不是尋常倭寇,如今這么一看哪里是不尋常,分明是訓練有素。
冬臨也是凍得牙齒發顫,“小姐怎么辦?”
柳玼搓了搓臂彎,一直在這兒等著也不是辦法,她們沒準會被凍死,還得另謀機會。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