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部為掩蓋指揮不當一事,偽造了齊疆間諜一案。
礦工們討要說法無門,便聯手制造了連續殺人案,想以此報復那些官員。
更夫大多都是在深夜單獨落單的人,比較容易下手,又剛好符合“周二紹詛咒殺人”的說法。
村里的大多數人或許都明白真相究竟是什么,但同時失去三十名同伴的哀痛,以及對于朝廷衙門的憎惡情緒,讓他們同時選擇了沉默應對。
可正如嚴不讓所說的那樣,無論如何,方阿卜、王前三人既殺了人,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至于周二紹為何沒死,以及他為何要殺害馬嘯,馬大寒手上的傷勢,黃憐兒出現在這個村子的目的……仍都是未解之謎。
-
這當兒,徐恭又環視了一眼在場的眾人,用一種很低沉的嗓音說道:“各位,如若萬一,你們將來又遇上了不公之事,可直接到藏風巷來,至少我們內鎮司的守衛是不會毆打上告之人的。當然了,比起獲得你們的信任,我更希望你們往后余生一片順坦,不會再遇上這么悲哀的慘事。“
“多謝大人!”眾人聽罷,齊聲稱謝。
徐恭揮揮手,轉身向唐適情示意了一下,唐適情當即點了點頭——關于村子的案子已經審完了,接下來就是象神教的事了。
便在此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啟稟大人,鐵匠蘇華是無辜的,王大有是我所殺!”
唐適情身子一凜,回頭望去,此時出聲主動認罪的還真是今天下午她在眾人之中辨認出的那位年近五旬的矮黑礦工。
徐恭朝他深深地望了一眼,然后點了點頭,沖某個屬下下令道:“聽到了?去把人換下來。”
那名屬下當即應了一聲。
就在那名衙役快步走向礦工時,站在唐適情身邊的田昭突然往左邊撤了半步,也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只右腳重重地往地上那么一踏,場中便響起“當”的一聲脆響。
唐適情還沒反應過來,禹云揚尖聲叫道:“大人小心,有刺客!”喊叫時就已護到了徐恭身前。
唐適情順著“當”聲往那邊的地上一望,居然看到了一枚烏黑發亮的袖箭,這箭因為形制特別,使她一下就想起了那天在北驛中刺中何夫人眉心的那枚弩箭,目光下意識地就開始在人群中搜索起了黃憐兒的身影。
卻見人影一晃,田昭飛身躥入了人群之中,在場上眾人還未能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拿住了黃憐兒。
他左手反扣著黃憐兒的雙手,右手已經將一柄螭吻薄刃架到了黃憐兒的脖子上。
“好快的身手!”就連一向傲氣凌人的嚴不讓,此時竟然也發出了欽佩的贊許。
禹侍衛拍著自己的腰間說道:“我的刀……我的刀什么時候跑到他手上去了?”
此言一出,立馬就引來了徐恭的一記惡瞪,嚇得他當即就閉上了嘴。
-
“放開我!你們這些狗官!統統都不得好死!”黃憐兒被抓之后,仍然不停地扭動著身子,試圖從田昭手中掙脫。
徐恭轉向唐適情問道:“她就是黃憐兒?”
唐適情點點頭,“對。”
“不是說她有個哥哥嗎?在哪?”徐恭又問。
邊上馬大寒原本也和眾人一樣,處于情勢巨變的驚懼之中,可當他聽到徐恭問起黃憐兒的兄長時,及時地回過神來,主動指認道:“那邊那個方臉闊頜的漢子便是她的哥哥了!”
徐恭當即沖嚴不讓使了個眼色,嚴不讓抽身而去,一下就拿住了黃憐兒的哥哥。
“放開他,這事和他沒有關系!徐恭,你個賊廝鳥,你肆意殘害我們諸多教友,圣神在天上看著,是不會放過你的!”黃憐兒看到黃阿生被人綁了,氣得當場大聲叫罵。
黃阿生也開始大聲申訴:“大人,冤枉啊,我和她非親非故,只是看她可憐,走投無路,才收留她暫住在此,我并不知道她會刺殺大人啊!”
唐適情往這個礦工身上看了一眼,辨認出他身上霧氣是藍色的,這代表他正處于極大的恐慌之中,看來他所說的應該并非謊話。
不過她也知道徐恭的脾氣,不管這人和黃憐兒有關系還是沒關系,都勢必免不了要到內鎮司去走一趟了。
“你是象神教派來的?”徐恭睨起眼睛,冰冷冷地質問著黃憐兒。
而黃憐兒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氣,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她又扭動起身子,試圖從田昭的手中掙開,可惜田昭力氣太大,她根本就沒有可乘之機。
徐恭點點頭,“看來這個村子果然和象神教有牽扯!小姑娘我勸你最好還是安分一點,也別輕生,否則這一百八十四人將為你活殉!”
四下一靜。
他說這話,自然只是為了嚇唬黃憐兒,可村民們不知情,臉上全都露出了驚懼的神色。
唐適情幽幽地想道:“這就是他的名聲之所以那么差的原因!”
“狗官!你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黃憐兒又繼續罵道。
邊上田昭有些不耐煩了,伸手在她脖梗上用力劈了一掌,她眼皮一翻,當即昏了過去。
徐恭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然后望向下屬,面無表情地下令道:“把該帶的人都帶回去。”
“是!”
轉過身,他又看向了魯班頭,“魯夏?”
魯班頭身子一凜,趕忙行禮道:“卑職在此,大人盡管吩咐。”
徐恭只道:“徹查一下這里的水源與食物,別讓村民中毒。施丙與湯洋我就先領回去了。”
魯班頭連忙應道:“是!卑職領命。”
徐恭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
雖然內鎮司的人已經將黃憐兒五花大綁,確保她就算醒來也絕對逃脫不了,可唐適情還是有些不放心地往她口里塞了顆迷藥。
徐恭這一趟并沒有乘車來,他與唐適情、田昭,連同嚴不讓、洪紫真,五人五匹大馬,混在了回程的隊伍中。
夜色漸濃,月光灑在崎嶇的山路上,平添幾分清冷。
徐恭一路神情嚴肅,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唐適情緊隨其后,田昭緊緊地跟在她后邊。
騎出十多里地后,徐恭突然下令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