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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清風使,不夜侯

第四十八章

直到被送回驛館變相幽禁起來,沈亦書才癱軟在胡床上,長松了一口氣,冷汗瞬間浸濕了她的衣衫。這等出其不意的兵行險招,自己事先又全然不知,剛才在北梼殿上,已是用盡平生急智才應付過去。官長也真不怕自己反應不過來,把整個使團交代在這!

所以……他果然是還派了別人前來刺殺許礫,還偽做急病而亡,就是為了攪亂北梼局勢,北梼一亂,祁相那邊便能說動峙帝聯合發兵,加之鮮羌,三面包夾圍堵北梼,何愁不得而勝!

沈亦書正贊嘆此番妙計,卻沒有察覺有一黑影悄然從房梁上輕巧落下,未發出任何聲響。黑影接近沈亦書,一把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上拿著一把短刃,指間還夾著一張紙。沈亦書驚恐地瞪大了雙眼……

祁初是在西峙的都城隴頊過得新年。西峙的歷法與東齊不同,是以東齊年節那天,于西峙只是個尋常日子,并無半分喜慶。新年當天,沈從容為眾人煮了一鍋白水饸饹,就著驛館送來咸得發齁的青菜,也算是過年了。

此時離新年過去半月有余,離他們入住西峙的驛館也有近廿,但仍然未得到西峙皇帝譚順仁的接見。使團眾人每日商議對策,卻毫無進展——他們求見峙帝的消息傳遞不出去,也不能隨意進出驛館,就算他們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卻也別無他法。

反倒是祁初,每日悠閑自得的待在驛館中,足不出戶,甚至還移栽了兩株庭院的花草于室內,悉心照料著,余下的時日便是捧著一本從驛卒那里借來的西峙游記細細研讀,或與沈從容對弈。他在朝中日日辛勞不得半刻空閑,四臺九寺各地州郡大小事務皆要過他之手,難得遇到休沐,還得指點、接見前來拜學的朝臣和學子,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九個來用。眼下待在西峙驛館,無有政務煩擾,無有奏牘待批,他落得一身輕松,終于得以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

于是在眾人每天吵成一團的時候,他則優哉游哉搬把椅子在庭院曬太陽。他終于理解謝諶風為何如此喜歡躺椅了——把自己放空,切身感受日光、風動與鳥鳴,與萬物為一的感覺實在妙極。他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游歷之時,每日尋山訪水、呼朋喚友,閑暇時分覽幾頁書卷,揮幾筆丹青,操幾曲琴音,落幾子黑白,無憂無慮快活不已。

直到……那個時候。

他睜開眼睛,望向天邊悠悠白云。這段時日他其實一直沒停了思索,守夜最清楚峙帝為人,既然讓自己前來游說,必定有他的思量和把握,可卻又只留給自己模糊不清的兩個線索,“等”和“遇事不決,問沈從容”。他估摸不透這二者之間的關聯,也曾嘗試著旁敲側擊問下沈從容,對方的回答無懈可擊,卻唯獨沒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沈從容是自己認識守夜之前便結識的人,他當時家道中落,受盡親朋的冷眼相待,走投無路下遇見了自己。見他談吐不凡,言語有章,遂起了愛才之心,讓他跟在自己身邊。在與守夜結伴同游時他亦在側,是故守夜了解沈從容并不奇怪,但卻不知此等家國大事又為何著落在沈從容身上。沈從容為人進退有度,容止可觀,周旋以則,處變不驚,祁初自己都覺得沈從容不入仕實在可惜。但在問過對方的意思,知曉他并無此等念想之后,便也尊重他的想法,不再提及此事。自己日常大小事務雖都經他之手,但他卻對所有政務要件不問不探,不理不究,祁初確信他對朝堂之事知之甚少,是以自己百思不得其解,謝諶風這句話究竟何意。

后一句話他琢磨不透,前一句“等”還是很好理解的。事實上他不等也別無他法,他剛到隴頊時還日日遣人遞交國帖求見峙帝,直到這些帖子均如石沉大海后,他便不再有任何動作,任憑手下吵得天翻地覆,他把屋門一關,隨他們而去。

就這么又過去周余,忽然有一天,峙帝遣人來宣他們進宮。

使團眾人振奮莫名,紛紛整理衣冠,打疊精神,查點國禮,準備面見峙帝陳說厲害。祁初自也重視起來,將使節冠服穿戴整齊,檢查好橦節,將國書妥帖收入袖中,邁步出門。臨行前瞥見微笑著恭送自己的沈從容,他心下一動,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從容有何高見?”

沈從容笑容不減,笑瞇的眼睛幾成一條縫:“家國之事,某何敢妄議。”

祁初止步轉身,正色道:“家國之事,匹夫可諫,況賢才乎?愿聞君略?!?/p>

若是讓此刻在外面候著的使團聽見此言,怕是要將沈從容用唾沫淹死,然后大聲質問祁初,丞相為何放著能臣不問,偏要問區區一個掌院的意見。只是眼下二人在這小小驛間,并無他人,也更無人知曉,東齊右相此刻正以國士之禮問垂自己府上的掌事。

沈從容波瀾不驚,既沒有表現出對祁初之言的激動,也沒有顯露出凝思與慎重,他依然笑瞇瞇地拱手,說出得話卻與祁初的問詢八竿子也打不著:“相公今日的花還未澆?!?/p>

祁初簡直莫名:“花回來再澆亦可,眼下……”

他猛然收住話口,已然知曉沈從容的言外之意了。他從訝然轉向沉思,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在副使已經等不及親自來催促時,他慢慢放下橦節,解下進賢冠:“忽然想起,我今日花還未澆。”

副使張棟焦急萬分,恨不得一把將祁初拽走,當下心急如焚地說道:“都什么時候了還顧上花,眼下西峙官員就在館外,我們等了月余才等來峙帝的接見,相公當以大局為重,莫忘了我們是因何來到西峙的!”

祁初不緊不慢脫下禮服換回常服,一邊說道:“遣人告與峙使,我使團自來此便水土不服,尚未休養安康,今日不便去見峙帝,請他見諒?!?/p>

張棟簡直要瘋了:“相公莫不是中了邪?!我們一路跋山涉水至此,好容易等到峙帝接見,不早日游說峙帝回轉長安復命,何故拖延?”

祁初已經端起水壺準備澆花了,聞言不以為忤,溫聲道:“我意已決,張副使且讓大家去休息罷?!?/p>

他語氣雖然溫和,但態度卻十分堅決,張棟苦勸不動,只得領命而去。得到消息的眾人如同炸了鍋一般,紛紛前來勸諫祁初。祁初閉門謝客,拿起那本尚未讀完的西峙游記,權當聽不見門外的聲響。

眾人高聲勸誡半晌,不見祁初有何動作,只能帶著萬分不解各自離去,私下湊在一起議論紛紛自不提。祁初則表現的如同從未被人打擾一般,每日繼續悠閑度日,而峙帝那邊也再無動靜。唯獨東齊的使臣們寢食難安,質疑之聲漸起,甚至有私謀離去者。

祁初繼續在隴頊驛館中澆花、看書、下棋、散步,驛館里里外外的花被他照看地嬌艷無比。就在東齊使團已經絕望地認為,他們的右相是不是打算長久在此安家的時候,發生了兩件事:其一,張棟帶著幾名使臣買通驛卒連夜逃跑了;其二,祁初在一次用膳時偶然聽到廚子在庖房議論,北梼首輔許礫暴病而亡,北梼眼下大亂,東齊軍連同鮮羌揮師北上,已經連克數座城池。

祁初瞬間明白了謝諶風的布局,思慮片刻,已然知曉此時自己的處境,驟喜之余不由連連慨嘆,他對沈從容說:“守夜妙計,冠絕古今。明日我們便不用再澆花了?!?/p>

沈從容但笑不語。

謝驚蟄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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