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裹挾著鹽粒般的雪霰，將黃土院墻沖刷出溝壑縱橫的淚痕。灶房鐵鍋里翻騰的野菜粥騰起白霧，在十五瓦燈泡上凝結成渾濁的冰棱。阿翠蜷縮在柴火堆的陰影里，看著母親佝僂的脊背在灶火前起伏，火鉗尖端鉗著團灰褐色的絨球。

新生的麻雀在鐵鉗間抽搐，尚未睜開的眼瞼被煤油燈熏得發紅。它細弱的脖頸突然痙攣著后仰，張開的喙里涌出暗紅血珠，卻發不出半點聲響。阿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三天前夜半的尿臊氣突然漫上喉頭——那個被父親倒提著浸入尿桶的妹妹，也是這樣無聲地蹬著紫紅的小腿。

“愣著作甚？“父親的膠鞋踹翻柴堆，積雪從豁口的瓦檐撲簌簌墜落。阿翠慌忙抓起松枝塞進灶膛，火星濺上手背的凍瘡，疼得像弟弟撕她頭發時那般尖銳。弟弟正裹著新棉襖啃烤紅薯，油亮碎屑落在母親連夜縫制的虎頭鞋上，那是用她去年嫁衣的里襯改的。

火鉗當啷墜地，焦糊的麻雀掉進灰堆。母親用圍裙兜起死鳥，佝僂著走向后院的歪脖棗樹。阿翠知道那里埋著三個玻璃罐：裝著流產后血塊的，浸著弟弟臍帶的，還有去年春天被馬車碾死的貍花貓。新雪很快掩埋了淺坑，但阿翠記得每個罐子入土時，母親眼角都會閃過和火鉗同樣的冷光。

暮色染藍窗紙時，阿翠在豬圈旁發現了幸存的幼雀。它卡在排水溝的冰棱間，絨毛沾著弟弟吐的南瓜籽殼。當她用皸裂的指尖焐熱那顫抖的小身體時，西廂房突然爆出哭嚎——父親又在用笤帚抽打母親，因為今早趕集少賣了半筐雞蛋。

瓦缸里的酸菜浮起細碎冰碴，阿翠把麻雀藏進喂雞的糠皮袋。月光爬上土墻時，她夢見自己變成了掌心的小雀，在尿桶翻涌的濁流里，啄食著妹妹沒有名字的墓碑。

阿翠盯著那只在火鉗下掙扎的麻雀，喉嚨像被堵住了，發不出一點聲音。母親嘴里念念有詞，說是要用這麻雀給阿翠補身子，可阿翠只覺得滿心都是恐懼與悲涼。

“阿翠，等會兒熬成湯，你多喝點，長點肉?！蹦赣H頭也不抬，聲音被窗外呼嘯的風聲淹沒了幾分。

阿翠動了動嘴唇，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媽，它好可憐，能不能不殺它……”

母親猛地抬起頭，目光像刀子一樣鋒利：“可憐？你還可憐呢！家里這么窮，你又瘦得皮包骨頭，不補補怎么行？別犯傻了?！?/p>

阿翠低下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想起妹妹，剛出生沒幾天，就因為是女孩，被父親無情地扔進尿桶。妹妹連一聲完整的啼哭都沒留下，就像這只麻雀，生命脆弱得不堪一擊。

“媽，妹妹要是還在，也該喝這湯補補?！卑⒋涔钠鹩職?，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母親的手頓了一下，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但很快又被生活的無奈掩蓋：“別胡說，女孩子家，生下來就是賠錢貨，養不起。”

阿翠心里一陣刺痛，她不明白，為什么女孩就要被這樣對待。她看著麻雀，仿佛看到了妹妹無助的模樣。

“媽，我寧愿不補身子，也不想讓它死。”阿翠倔強地說，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母親把火鉗往灶臺上一扔，發出“哐當”一聲響：“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這麻雀是為你好，你還不領情?！?/p>

阿翠跪在母親面前，哭著哀求：“媽，求求你，放了它吧。它也是一條命啊，就像妹妹一樣，不該就這么沒了?！?/p>

母親的眼眶也紅了，她伸手把阿翠拉起來，聲音軟了幾分：“阿翠，媽也不想這樣，可日子太難了。你要是真不忍心，就把它放了吧。”

阿翠破涕為笑，小心翼翼地從母親手里接過麻雀，走到門口，輕輕打開手掌。麻雀撲騰著翅膀，消失在茫茫雪地里。阿翠望著它離去的方向，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妹妹在另一個世界，也能像這只麻雀一樣，自由自在。

從那之后，阿翠時常會想起那只被放走的麻雀。每當生活的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那只麻雀奮力振翅的畫面就會浮現在眼前，給她些許慰藉。

農忙時節，天還未亮，阿翠就被母親從被窩里拽起來。

母親：“阿翠，趕緊起來，去把牛牽到地里，你爹等著犁地呢?！?/p>

阿翠揉著惺忪睡眼，聲音帶著困意。

阿翠：“媽，我好困，再睡會兒行不行？”

母親瞪了她一眼，語氣強硬。

母親：“睡什么睡，活都干不完。你弟弟還小，這些活不指望你指望誰？”

阿翠無奈起身，穿上破舊的衣服，出門走向牛棚。牽牛的路上，阿翠遇見了同村的小虎，小虎背著書包蹦蹦跳跳。

小虎：“阿翠，你咋不去上學，又去干活??？”

阿翠低下頭，聲音里滿是羨慕和失落。

阿翠：“我要幫家里干活，上不了學。你真幸福，可以讀書?！?/p>

小虎撓撓頭，一臉疑惑。

小虎：“為啥不讓你上學？讀書可有意思了，還能學好多知識?！?/p>

阿翠苦笑著，眼里泛起淚光。

阿翠：“我是女孩，家里覺得讀書沒用，還不如干活掙工分。你快去吧，別遲到了?！?/p>

小虎擺擺手跑遠了，阿翠望著他的背影，滿心無奈。到了地里，父親正不耐煩地等著。

父親：“怎么才來，這點事都辦不好，真沒用?！?/p>

阿翠不敢吭聲，默默把牛拴好。這時，弟弟跑過來，手里拿著個白面饅頭。

弟弟：“姐，你看，娘給我蒸的饅頭，可香了?！?/p>

阿翠看著弟弟手里的饅頭，咽了咽口水。她從早上到現在還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咕咕叫。

阿翠：“弟弟，給姐吃一口好不好？”

弟弟趕緊把饅頭藏到身后，撅著嘴。

弟弟：“不行，這是我的，你干活累了，回家讓娘給你做紅薯粥?！?/p>

阿翠看著弟弟，心中滿是委屈。父親在一旁呵斥。

父親：“就知道吃，趕緊干活，今天這地耕不完，別想吃飯?！?/p>

阿翠含著淚，拿起鋤頭開始干活。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籠里的鳥，沒有自由，沒有希望，只能在這貧困與重男輕女的枷鎖下，艱難地掙扎求生。

日頭漸漸升高，阿翠在田間揮汗如雨，弟弟卻在樹蔭下玩耍。這時，村里的媒婆王嬸路過，看到阿翠便停下腳步。

王嬸：“喲，阿翠，這一大早就忙上啦，真是個勤快的閨女！”

阿翠直起腰，用滿是泥土的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擠出一絲笑容。

阿翠：“王嬸，您這是去哪兒啊？”

王嬸笑著，眼神在阿翠身上打量著。

王嬸：“我去隔壁村說媒呢。阿翠啊，你也不小了，有沒有想過找個人家嫁了，也好過這么辛苦?！?/p>

阿翠心里一緊，臉上露出慌亂的神情。

阿翠：“王嬸，我才多大啊，不想這么早嫁人，我還想幫家里多干點活呢?！?/p>

王嬸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王嬸：“傻閨女，女孩子遲早是要嫁人的。你看你家里這情況，早點嫁人，也能減輕家里負擔，還能過上好日子。我手頭就有個不錯的小伙子，家里條件挺好的。”

阿翠連忙搖頭，聲音帶著一絲急切。

阿翠：“王嬸，真的不用了。我還想多陪陪我娘，再說了，我什么都不會，去了別人家也是添麻煩?！?/p>

這時，阿翠的母親聽到聲音走了過來。

母親：“王嬸，您說的是哪家小伙子??？”

王嬸來了興致，眉飛色舞地介紹著。

王嬸：“就是隔壁村老李家的大兒子，在鎮上的工廠上班，一個月能掙不少錢呢，家里還有幾畝地，家底厚實。要是阿翠嫁過去，那可是享清福了?！?/p>

母親的眼神亮了一下，轉頭看向阿翠。

母親：“阿翠，王嬸介紹的肯定不會錯，你考慮考慮?！?/p>

阿翠眼眶泛紅，心里又氣又急。

阿翠：“媽，我不想嫁，我不想離開家，也不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p>

母親的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嚴厲。

母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懂事！這是為你好，嫁過去就不用這么辛苦了，還能幫襯家里。你看看你，天天干活，也沒見你讓家里過上好日子?！?/p>

阿翠委屈地哭了起來，聲音帶著哭腔。

阿翠：“我每天拼命干活，不就是想幫家里嗎？為什么你們都不理解我，只想著把我嫁出去?！?/p>

王嬸見氣氛有些僵，趕忙打圓場，臉上堆起和善的笑。

王嬸：“哎呀，阿翠娘，孩子還小，一時想不通也是有的。這婚姻大事，還是得慢慢商量。阿翠，你也別太著急拒絕，先見見那小伙子，說不定兩人有緣，你就樂意了呢。”

阿翠母親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些許，眼神里滿是無奈。

母親：“王嬸，您說得對。這孩子就是被我慣壞了，不懂事。阿翠啊，你就當去認識個朋友，見見又不吃虧。”

阿翠抹了把眼淚，倔強地咬著嘴唇，心里滿是抗拒。

阿翠：“媽，我真不想去。我才十五歲，我還想再多陪陪你們，幫家里多干點活?！?/p>

母親一聽，眉頭又皺了起來，語氣中帶著恨鐵不成鋼。

母親：“陪我們？你能陪我們一輩子嗎？你遲早是要嫁人的。再說了，家里的活什么時候能干完？你要是嫁個好人家，以后我們也能跟著沾光?！?/p>

阿翠心中一陣酸澀，望著母親，眼神里滿是不解。

阿翠：“媽，在您心里，我就只是個能換好處的物件嗎？我不想因為這樣就隨便嫁人。”

母親被這話噎住，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但很快又板起臉。

母親：“說的什么話！我們都是為你好，你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王嬸在一旁附和，試圖勸阿翠。

王嬸：“阿翠，你媽說得沒錯。婚姻可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要是嫁得好，后半輩子就有著落了。那小伙子真的不錯，你去看看，要是不喜歡，再拒絕也不遲嘛。”

阿翠沉默了，她望著腳下的土地，心中五味雜陳。過了許久，她抬起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阿翠：“媽，王嬸，讓我再想想吧，我真的不想這么草率地決定自己的終身大事?！?/p>

母親和王嬸對視一眼，母親嘆了口氣。

母親：“行吧，你好好想想，但也別想太久，人家男方還等著回話呢?！?/p>

阿翠心煩意亂，又接著干了一會兒農活，便借口要回家做飯，匆匆離開了田地。回到家中，她坐在灶臺前，看著鍋里煮著的紅薯粥，發起呆來。這時，弟弟哼著小曲走進廚房。

弟弟：“姐，飯做好了沒？我都餓壞了?！?/p>

阿翠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還沉浸在剛才的煩惱中。

阿翠：“快了，催什么催?！?/p>

弟弟察覺到姐姐心情不好，好奇地湊過來。

弟弟：“姐，你咋啦？誰惹你生氣了？是不是娘又說你了？”

阿翠看著天真的弟弟，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把心里的委屈說出來。

阿翠：“弟弟，娘想把我嫁出去，你說我該怎么辦？”

弟弟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

弟弟：“嫁出去？你才多大呀，我不想讓你走，你走了誰給我做飯，陪我玩呀?！?/p>

阿翠摸了摸弟弟的頭，眼眶又紅了。

阿翠：“姐也不想走，可是娘說嫁出去對家里好，對我也好，可我不想離開家，也不想嫁給一個不認識的人。”

弟弟皺著眉頭，努力思考著，像個小大人一樣。

弟弟：“姐，你別嫁。等我長大了，我保護你，不讓娘把你嫁出去?！?/p>

阿翠苦笑著，心中卻涌起一絲溫暖。

阿翠：“傻弟弟，你還小，等你長大了，姐都老了。”

弟弟拉著阿翠的手，信誓旦旦地說。

弟弟：“不會的，姐。我會快快長大，去掙錢，讓家里變好，這樣你就不用嫁了?！?/p>

阿翠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的陰霾也散去了一些。

阿翠：“好，姐等你長大，不過你得好好學習，將來才有出息?！?/p>

弟弟用力地點點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弟弟：“嗯，我一定好好學習，以后給你買好多好吃的，讓你過上好日子?！?/p>

這時，母親走進廚房，看到姐弟倆在聊天，臉色緩和了一些。

母親：“你們倆在說什么呢？飯做好了沒？”

阿翠看了母親一眼，又低下頭。

阿翠：“快好了，馬上就能吃?！?/p>

母親走到阿翠身邊，輕聲說。

母親：“阿翠，娘早上話說重了，你別往心里去。那門親事，你要是實在不愿意，咱就不考慮了?！?/p>

阿翠抬起頭，眼中滿是驚喜和疑惑。

阿翠：“真的嗎，媽？你真的不逼我了？”

母親嘆了口氣，摸了摸阿翠的臉。

母親：“真的，娘就是想讓你以后能過得好，既然你不愿意，娘也不勉強你。”

阿翠眼眶一熱，差點落下淚來，她沒想到母親會突然改變主意。

阿翠：“媽，我還以為你不會同意呢，我真的不想這么早嫁人，我想多在家陪陪你們?！?/p>

母親拉著阿翠的手，目光柔和，帶著幾分愧疚。

母親：“是媽不好，只想著家里的難處，沒考慮你的想法。你還小，是該多在娘身邊待幾年。”

弟弟在一旁高興地跳起來，拍著手。

弟弟：“太好了！姐不用嫁人啦，以后還能一直陪我玩。”

母親看著活潑的弟弟，又看看阿翠，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母親：“不過阿翠啊，你也別光顧著干活，自己的終身大事還是要放在心上，等遇到合適的，可別錯過。”

阿翠輕輕點頭，心中五味雜陳。

阿翠：“我知道了，媽。不過現在我就想把家里的活兒干好，其他的以后再說。”

這時，父親扛著鋤頭走進家門，一臉疲憊。

父親：“飯做好了沒？累死我了，今天這地可真難耕?！?/p>

母親連忙迎上去，接過鋤頭。

母親：“快好了，你先洗洗手，阿翠煮了你最愛喝的紅薯粥?！?/p>

父親看向阿翠，神色有些不自然。

父親：“阿翠啊，早上爹對你態度不好，你別往心里去。”

阿翠沒想到父親會主動道歉，心里一暖。

阿翠：“爹，我知道您也是為了家里，我不怪您?！?/p>

父親坐到桌前，嘆了口氣。

父親：“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咱們家太窮，委屈你了?！?/p>

阿翠眼眶濕潤，聲音堅定。

阿翠：“爹，您別這么說，我不怕吃苦，只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強?！?/p>

母親把粥端上桌，招呼大家吃飯。

母親：“好了好了，都別愁眉苦臉的，日子會好起來的。阿翠，多吃點，看你瘦的?！?/p>

一家人圍坐在桌前，雖然飯菜簡單，卻彌漫著溫暖的氣息。阿翠看著父母和弟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努力讓這個家越來越好，哪怕未來充滿未知，她也不再害怕。

一家人正吃著飯，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母親起身去開門，原來是村里的支書。

支書：“老陳啊，我來跟你們說個事兒。”

父親連忙起身，招呼支書坐下。

父親：“支書，您快坐，有啥事您直說。”

支書清了清嗓子，表情嚴肅。

支書：“是這樣的，上頭有個扶貧政策，針對咱們村這種貧困家庭，會提供一些技術培訓和資金扶持，幫助大家脫貧致富。我第一個就想到你們家了?！?/p>

阿翠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

阿翠：“支書，真的嗎？那我們家能申請嗎？需要做些什么？”

支書笑著點點頭。

支書：“能申請，只要你們愿意學技術，勤勞肯干就行。培訓的內容有養殖、種植，還有手工藝制作，你們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選擇?！?/p>

母親有些猶豫，擔心地說。

母親：“支書，我們沒什么文化，能學會嗎？再說，這培訓要錢不？”

支書耐心解釋，語氣中帶著鼓勵。

支書：“不要錢，都是免費的。而且培訓的老師會手把手教，只要用心學，肯定能學會。學會了技術，以后就能靠自己的本事掙錢，日子就好過了。”

父親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

父親：“支書，這養殖和種植，哪個更賺錢啊？我們也想選個更有前景的?！?/p>

支書認真分析起來。

支書：“這得看你們的實際情況。養殖的話，周期短，見效快，但風險相對大一些；種植呢，周期長，但穩定。要是你們愿意，也可以兩者結合。”

阿翠聽得入神，心里已經有了想法。

阿翠：“爹，媽，我覺得我們可以先學養殖，我聽說養兔子成本低，繁殖快，市場需求也大。等有了一定的資金，再發展種植?！?/p>

父親看著阿翠，眼中滿是驚訝和贊賞。

父親：“阿翠，沒想到你還挺有想法的。行，就按你說的，先學養兔子?！?/p>

母親也點了點頭。

母親：“那行，我們聽阿翠的。支書，我們家就申請養兔子的培訓，您看行不？”

支書笑著說：“行，我這就幫你們登記。過幾天培訓就開始，你們做好準備?！?/p>

支書走后，一家人圍坐在一起討論。阿翠滿心期待，卻又隱隱擔憂。

阿翠：“爹、媽，這培訓要是真能讓咱家脫貧就好了，可我有點怕自己學不好?！?/p>

父親拍了拍阿翠的肩膀，試圖給她打氣。

父親：“阿翠，別怕，你這么聰明，肯定能學會。家里就指望你了。”

母親嘆了口氣，一臉愁容。

母親：“話是這么說，可萬一學不會，這機會不就浪費了？再說，養兔子得買種苗、搭兔舍，哪來的錢??？”

阿翠咬著嘴唇，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阿翠：“媽，我知道家里沒錢，我每天多干些活，去山上割草喂兔子，這樣能省點飼料錢?！?/p>

弟弟在一旁拉著阿翠的手，懂事地說。

弟弟：“姐，我也幫你，我放學后去撿柴火，能賣錢。”

阿翠摸了摸弟弟的頭，淚水忍不住流了下來。

阿翠：“好弟弟，你好好讀書就行，這些活姐來干。姐就盼著能讓家里過上好日子，不再讓人看不起。”

母親看著阿翠，心疼地說。

母親：“阿翠，是媽沒本事，讓你小小年紀就操這么多心?！?/p>

阿翠連忙擦去眼淚，強顏歡笑。

阿翠：“媽，您別這么說。我不怕吃苦，只要能幫家里，再累我都愿意?！?/p>

父親沉默片刻，突然站起身。

父親：“我去找村里的劉二借點錢，先把種苗和兔舍的錢湊出來?！?/p>

母親連忙攔住父親，一臉擔憂。

母親：“劉二那人出了名的小氣，還愛算計，能借給咱們嗎？再說，這錢借了怎么還?。俊?/p>

阿翠心中一陣絕望，聲音帶著哭腔。

阿翠：“爹、媽，那怎么辦?。侩y道我們就這么放棄嗎？我不想錯過這個改變生活的機會。”

父親又緩緩坐下，雙手抱頭，一臉無奈。

父親：“我也不知道怎么辦，這日子怎么就這么難呢?！?/p>

阿翠蜷縮在角落里，淚水止不住地流。她看著破舊的家，想著一家人未來的生計，滿心都是無助和迷茫。

阿翠哭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抬起頭，聲音帶著哭腔和堅定。

阿翠：“爹、媽，咱們不能就這么放棄，我去求劉二叔，哪怕他提再苛刻的條件，只要能借到錢，我都答應。”

父親連忙阻止，滿臉擔憂。

父親：“阿翠，不行！劉二那人不靠譜，我怕他會欺負你?！?/p>

母親也在一旁抹著眼淚，聲音顫抖。

母親：“是啊，阿翠，咱不能去求他。大不了咱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可不能讓你去冒險。”

弟弟緊緊地抱住阿翠，眼眶也紅了。

弟弟：“姐，我不要你去，我不想你被欺負。”

阿翠輕輕拍著弟弟的背，心里五味雜陳。

阿翠：“弟弟乖，姐不會有事的?？梢遣唤柽@筆錢，我們就沒辦法開始養兔子，以后的日子還是窮得看不到頭?！?/p>

這時，一陣寒風吹進屋里，破舊的窗戶“嘎吱”作響，屋頂還掉下幾塊土渣。

母親望著漏風的屋頂，絕望地哭出聲來。

母親：“這日子可怎么過?。》孔悠瞥蛇@樣，我們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還談什么養兔子脫貧。”

父親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碗筷都跟著震動起來。

父親：“都怪我沒本事，讓你們跟著受苦。”

阿翠看著傷心絕望的父母，咬了咬牙。

阿翠：“爹、媽，你們別這樣。我聽說后山的山洞能避風，明天我去收拾收拾，咱們先搬到那里住一段時間，把房子修一修的錢省下來，用來養兔子?！?/p>

父親驚訝地看著阿翠，連忙搖頭。

父親：“阿翠，那怎么行？山洞又潮又暗，還可能有野獸，太危險了?！?/p>

阿翠的眼神中透著決絕。

阿翠：“爹，我不怕。只要能讓家里好起來，這點苦我能吃?？偙纫恢弊≡谶@隨時會塌的破房子里強。”

母親哭著抱住阿翠，聲音帶著無盡的心疼。

母親：“阿翠，你怎么這么命苦啊，都是媽對不起你。”

阿翠拍著母親的背，強忍著淚水安慰她。

阿翠：“媽，您別這么說。等養兔子賺了錢，咱們把房子修好，日子肯定會好起來的。”

阿翠話音剛落，弟弟的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起來，在安靜又壓抑的屋子里格外清晰。弟弟尷尬地捂住肚子，小臉漲得通紅。

弟弟：“姐，我……我餓?！?/p>

阿翠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頭，起身走到灶臺邊，揭開鍋蓋。鍋里只剩下一點紅薯粥，稀得能照出人影。阿翠把粥盛出來，端到弟弟面前。

阿翠：“弟弟，你快喝，喝完就不餓了?！?/p>

弟弟看著碗里的粥，又看了看阿翠和父母。

弟弟：“姐，你們也喝，我不餓了?！?/p>

母親搖了搖頭，聲音沙啞。

母親：“孩子，你喝吧，媽不餓。”

阿翠強擠出一絲笑容，哄著弟弟。

阿翠：“弟弟乖，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姐和爸媽等會兒再吃?！?/p>

弟弟猶豫了一下，端起碗小口喝著粥。阿翠看著弟弟瘦弱的模樣，心里一陣刺痛。她知道，家里已經好久沒吃過一頓飽飯了，糧食越來越少，也不知道還能撐多久。

父親坐在角落里，唉聲嘆氣，手里捏著一張皺巴巴的欠條。那是上個月向鄰居借糧時寫下的，如今還款日期已過，家里卻連還上一點的能力都沒有。

父親：“這欠條的事，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交代。家里啥都沒有，拿什么還啊?！?/p>

母親無奈地抹著眼淚，聲音里滿是絕望。

母親：“要不……我們把家里那只下蛋的老母雞賣了吧，多少能還上一點?！?/p>

阿翠一聽，連忙阻止。

阿翠：“媽，不行?。∧侵焕夏鸽u雖然每天只下一個蛋，可這一個蛋對我們也很重要啊。弟弟身體不好，還指著它補補呢?！?/p>

父親苦笑著，滿臉滄桑。

父親：“可不賣雞，我們拿什么還錢？人家也是好心借給我們，總不能一直拖著不還?！?/p>

阿翠低下頭，眼淚又流了下來。她知道，家里的每一樣東西都很珍貴，可如今卻面臨著這樣艱難的抉擇。

阿翠：“爹，媽，要不我明天去鎮上的工地看看，聽說那里招人搬磚，雖然辛苦，但能掙點錢?！?/p>

母親驚恐地拉住阿翠的手，聲音顫抖。

母親：“阿翠，你一個女孩子，怎么能去工地干那種粗活？太危險了，萬一出了事可怎么辦？”

阿翠緊緊握著母親的手，語氣堅定。

阿翠：“媽，我不怕。我已經長大了，能為家里分擔了。工地雖然危險，但只要能掙到錢，讓家里的日子好起來，我什么都愿意做?！?/p>

父親眉頭擰成了個疙瘩，滿臉的擔憂與無奈。

父親：“阿翠，工地都是些粗漢子，你一個姑娘家去了，多讓人不放心。再說，你要是累垮了，我們可咋辦？”

阿翠眼眶泛紅，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阿翠：“爹，我不怕累，也不怕他們。現在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弟弟還餓著肚子，房子也破成這樣，我們總得想辦法啊。我去工地干活，起碼能掙點現錢，先把欠鄰居的糧錢還上。”

母親緊緊攥著阿翠的手，淚水止不住地流，滴落在阿翠粗糙的手背上。

母親：“阿翠，你從小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都是媽沒本事，讓你遭這么多罪。工地又苦又累，你身子骨這么單薄，怎么受得了啊？”

阿翠反手握住母親的手，輕輕拍了拍，試圖安慰她。

阿翠：“媽，我能行的。我每天多吃點紅薯，攢足力氣，一定能堅持下來。等我掙了錢，咱們就去買些好木料，把房子好好修一修，再給弟弟買些好吃的，補補身子?！?/p>

弟弟聽到這話，眼眶也紅通通的，拉著阿翠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

弟弟：“姐，我不要好吃的，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別去工地，太危險了?！?/p>

阿翠摸了摸弟弟的頭，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阿翠：“弟弟乖，姐不會有事的。等姐掙了錢，給你買新書包，讓你好好讀書，將來有出息，不再像爸媽和姐一樣吃苦。”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破舊的窗戶“哐當”一聲，差點掉下來。父親起身，用一根木棍勉強撐住窗戶，回頭看著屋內破舊的一切，滿心的無力感。

父親：“這房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可咱們連修房子的錢都湊不出來。阿翠，就算你去工地掙了錢，也不知道夠不夠?！?/p>

阿翠望著搖搖欲墜的房子，眼神里滿是堅定。

阿翠：“爹，能湊一點是一點。我去工地多干幾天，再去山上撿些柴火賣，一定能湊夠修房子的錢。只要我們不放棄，日子總會好起來的?！?/p>

母親聽著阿翠的話，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雙手顫抖著捧起阿翠的臉。

母親：“阿翠，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懂事，懂事得讓媽心疼啊。工地的活又臟又累，你要是受了委屈，可千萬別憋著，一定要告訴媽?！?/p>

阿翠鼻子一酸，強忍著淚水，用力地點點頭。

阿翠：“媽，我知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和爹也別太擔心我，在家照顧好弟弟就行?！?/p>

弟弟扯著阿翠的衣服，哭得更厲害了。

弟弟：“姐，我不要新書包了，我不要你去工地。我寧愿一直不讀書，也不想你去受苦?！?/p>

阿翠蹲下身子，輕輕擦掉弟弟臉上的淚水，溫柔地說。

阿翠：“弟弟，讀書是改變命運的唯一出路，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姐去工地干活，就是為了讓你能安心讀書，將來過上好日子。等你長大了，有了出息，就可以幫姐分擔了，知道嗎？”

弟弟抽抽搭搭地看著阿翠，哽咽著說。

弟弟：“姐，那你答應我，一定要每天都平安回來，我會乖乖聽話，好好學習的?！?/p>

阿翠緊緊地抱住弟弟，眼眶泛紅。

阿翠：“好，姐答應你。你要說到做到，上課認真聽講，聽老師的話，別讓爸媽操心?！?/p>

父親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幕，眼眶也濕潤了。他嘆了口氣，聲音沙啞地說。

父親：“阿翠，你要是在工地遇到什么困難，千萬別硬撐著，一定要回來跟我們說。咱們一家人再一起想辦法?！?/p>

阿翠站起身，堅定地看著父親。

阿翠：“爹，我知道了。我已經長大了，能扛起這個家了。你們放心吧，等我掙了錢，先把家里的債還了，再把房子修好，讓咱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

這時，外面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屋頂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屋內開始漏雨，地上很快就積起了一個個小水洼。父親急忙拿起家里僅有的幾個盆和桶，四處接雨，嘴里不停地念叨著。

父親：“這破房子，不知道還能撐多久。阿翠，你要是去工地能掙到錢，咱們就先把房子的窟窿補一補，不然這雨一下，家里就沒法住人了?！?/p>

阿翠看著四處漏雨的屋子，心中一陣酸澀。

阿翠：“爹，您放心吧，我一定盡快掙錢，把房子修好。再苦再累，我都不怕?！?/p>

雨越下越大，狂風呼嘯著，破舊的房屋在風雨中搖搖欲墜。一個響雷突然炸響，嚇得弟弟一下子鉆進阿翠懷里。

弟弟：“姐，我害怕……這房子會不會塌呀？”

阿翠緊緊摟住弟弟，輕聲安慰，可聲音里也藏著一絲顫抖。

阿翠：“弟弟別怕，有姐在呢。房子不會塌的，等姐去工地掙了錢，馬上就把它修好?！?/p>

母親坐在角落里，望著漏雨的屋頂，絕望地哭著。

母親：“老天爺啊，你咋就這么狠心，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要遭這樣的罪？這日子還怎么過啊……”

父親在屋內來回踱步，臉上滿是焦慮，突然一腳踢翻了地上接雨的桶。

父親：“都怪我沒用！連個遮風擋雨的家都給不了你們，讓你們跟著我受苦！”

阿翠眼眶泛紅，強忍著淚水走到父親身邊。

阿翠：“爹，您別這么說。這不是您的錯，是咱們家時運不濟。等我去工地干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p>

父親看著阿翠，聲音帶著哭腔。

父親：“阿翠，工地的活又苦又累，你一個女孩子家，怎么能受得了？萬一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么向你死去的爺爺奶奶交代？”

阿翠握住父親粗糙的手，語氣堅定。

阿翠：“爹，我不怕苦，也不怕累。爺爺奶奶在天上看著，也一定希望我們能把日子過好。我去工地能掙錢，就能幫家里還債、修房子，弟弟也能繼續讀書?！?/p>

母親抬起滿是淚痕的臉，聲音帶著哀求。

母親：“阿翠，你要是在工地被人欺負了，可怎么辦？你還這么小，從來沒出過遠門?！?/p>

阿翠輕輕抱住母親，拍著她的背。

阿翠：“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已經十五歲了，能照顧這個家了。你們別擔心我，等我掙了錢，就給家里買新的鍋碗瓢盆，咱們也吃頓熱乎的飽飯?！?/p>

弟弟從阿翠懷里探出頭，哭著說。

弟弟：“姐，我不想你走。我寧愿一直餓肚子，也不想你去那么遠的地方受苦?！?/p>

阿翠溫柔地摸了摸弟弟的頭。

阿翠：“弟弟乖，姐也不想走，可咱們家現在沒有別的辦法了。等姐掙了錢，就回來給你買大白兔奶糖，你不是一直想吃嗎？”

這時，房屋的一角傳來“嘎吱”一聲巨響，一根房梁開始傾斜，屋內揚起一陣塵土。一家人驚恐地看著那根搖搖欲墜的房梁，恐懼籠罩著每一個人。

父親見狀，一個箭步沖過去，試圖用肩膀扛起傾斜的房梁，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不停地往下淌。

父親：“阿翠，你們別愣著，快去找些東西來撐??！這房子怕是撐不住了！”

阿翠趕緊把弟弟護在身后，焦急地看向四周，可家里除了幾件破舊的家具，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東西。

阿翠：“爹，家里沒有能撐房梁的東西??！這可怎么辦？”

母親癱坐在地上，絕望地大哭起來。

母親：“完了，這下全完了！我們一家人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弟弟緊緊拽著阿翠的衣角，渾身發抖，哭得聲音都沙啞了。

弟弟：“姐，我好害怕，房子塌了我們會死嗎？”

阿翠強忍著恐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

阿翠：“弟弟別怕，姐不會讓你有事的。爹，要不我們先把弟弟和媽送到鄰居家躲躲？”

父親咬著牙，艱難地說。

父親：“不行！這么大的雨，鄰居家也不一定安全。再說，咱們家欠著人家的糧，現在怎么好意思去麻煩人家？”

母親哭著爬起來，沖到阿翠身邊。

母親：“阿翠，都怪媽，要是當初媽再強硬一點，不讓你爹把你妹妹……說不定現在家里還能多一個人幫忙，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阿翠心里一陣刺痛，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可此刻根本沒時間沉浸在悲傷中。

阿翠：“媽，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先想辦法保住房子，等雨停了，再做打算?！?/p>

這時，房梁上又傳來幾聲斷裂的聲音，父親的雙腿開始打顫，他快要支撐不住了。

父親：“阿翠，我快撐不住了！你們快跑！別管這房子了！”

阿翠看著父親，又看看驚恐的母親和弟弟，心急如焚，突然她眼睛一亮，看到了角落里那把破舊的梯子。

阿翠：“爹，您再堅持一下！我把梯子搬過來撐住房梁！”

阿翠跌跌撞撞地跑向梯子，可梯子又沉又破，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挪動分毫。

阿翠：“爹，您再堅持一小會兒，我馬上就把梯子搬過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混雜在風雨聲里，幾不可聞。

母親也連忙起身，想要幫忙，卻一個踉蹌摔倒在地，膝蓋磕在地上，鮮血瞬間滲了出來。

母親：“??！”她疼得叫出聲，可又馬上咬著牙，強撐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阿翠，“阿翠，媽來幫你！”

弟弟滿臉淚痕，也湊過來，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抓住梯子，哭著說：“姐，我也能幫忙，我不想房子塌！”

阿翠看著母親的傷口，心疼不已：“媽，您受傷了，別管了，我自己來！”

母親卻固執地搖頭：“不行，就憑你一個人，根本搬不動，咱們一起，肯定行！”

三人齊心協力，終于把梯子拖到了房梁下。阿翠和母親用盡全身力氣，將梯子豎起，抵住房梁。父親終于支撐不住，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父親：“謝天謝地，總算撐住了……”

阿翠剛松了一口氣，就聽見“哐當”一聲，屋頂的瓦片被大風掀起，砸落在地，濺起一片水花。雨水如注，直接灌進屋內，打濕了他們僅有的幾件衣物。

阿翠看著被雨水浸透的家，淚水決堤：“這可怎么辦，家里什么都沒了……”

母親抱緊瑟瑟發抖的弟弟，泣不成聲：“我們到底做錯了什么，老天爺要這么懲罰我們……”

弟弟哭著說：“姐，我好冷，我們是不是再也沒有家了？”

阿翠把弟弟和母親摟進懷里，試圖給他們一些溫暖：“不會的，弟弟，我們有家，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家。等雨停了，我們就把房子修好?！?/p>

父親坐在濕漉漉的地上，自責地捶打著自己的腿：“都怪我沒本事，讓你們跟著受苦，連個安穩的家都守不住！”

阿翠看著父親，哽咽著說：“爹，您別這么說，這不是您的錯。是老天爺不長眼，可我們不會被打倒的，明天我就去工地，一定能掙到錢，把家重新建好！”

這時，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預示著這個家即將面臨更多未知的苦難。

雷聲轟鳴，嚇得弟弟在阿翠懷里抖如篩糠。

弟弟帶著哭腔，緊緊揪住阿翠的衣服：“姐，雷會不會把我們劈死，我不想死……”

阿翠把弟弟摟得更緊，一邊用手輕輕拍著他的背，一邊安慰。

阿翠：“弟弟別怕，雷不會劈我們的。等明天雨停了，姐就去工地，掙好多好多錢，給你買好吃的，再也不讓你擔驚受怕。”

母親看著風雨中的家，滿心絕望，突然朝著屋外大聲哭喊。

母親：“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看看吧，我們到底造了什么孽，要受這樣的罪！孩子他爹，咱們前世是做錯了多少事，才落得今天這般田地！”

父親低垂著頭，雙手抱頭，痛苦地揪著自己的頭發。

父親：“都怪我，沒本事讓家里過上好日子。阿翠，爹對不起你，你這么小，卻要承受這些。明天你去工地，要是太苦就回來，咱再想別的辦法?！?/p>

阿翠看著父親自責的模樣，心中一陣酸澀。

阿翠：“爹，您別這么說。我不怕苦，只要能讓家里好起來，我什么都愿意做。工地的活再累，也比現在這樣看著家一點點垮掉強?！?/p>

雨水不停地灌進屋子，很快屋內的積水就沒過了腳踝，一家人只能擠在角落，躲避不斷掉落的瓦片和四濺的水花。母親看著被雨水浸泡得變形的衣物和早已發霉的糧食，忍不住悲從中來。

母親：“這可怎么好，糧食都泡壞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吃什么啊？”

阿翠咬著嘴唇，眼中滿是堅定。

阿翠：“媽，您別慌。等我去了工地，先預支一點工錢，買些糧食回來。這雨總會停的，我們一定能熬過去。”

弟弟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

弟弟：“姐，我好餓，我想吃東西……”

阿翠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頭，眼眶泛紅。

阿翠：“弟弟再忍一忍，等雨停了，姐馬上給你找吃的。你要乖乖的，等姐掙錢回來。”

父親望著搖搖欲墜的房屋，重重地嘆了口氣。

父親：“這房子怕是徹底毀了，就算雨停了，也不知道該怎么修，咱們哪還有錢啊……”

阿翠看著父親絕望的眼神，握緊了拳頭。

阿翠：“爹，錢的事我來想辦法。只要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房子一定能修好，日子也會好起來的?！?/p>

阿翠話音剛落，一陣狂風猛地灌進屋子，吹得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母親驚恐地尖叫起來，緊緊抱住弟弟，仿佛這樣就能躲避這可怕的風雨。

母親：“阿翠，小心！這風怎么這么大，這可怎么辦??！”

阿翠站穩身子，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的聲音也因為恐懼和無助變得顫抖。

阿翠：“媽，我沒事。咱們再撐撐，等風小一點就好了?！?/p>

弟弟在母親懷里瑟瑟發抖，他的小臉因為害怕變得慘白，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弟弟：“姐，我好害怕，這房子會不會塌下來把我們埋了？”

阿翠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可顫抖的語調還是泄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阿翠：“不會的，弟弟。姐會保護你的，房子不會塌。等雨停了，咱們一起把家收拾干凈，就像以前一樣。”

父親在一旁看著阿翠故作堅強的模樣，心中滿是愧疚和心疼。

父親：“阿翠，都怪爹沒本事，讓你小小年紀就要面對這些。你要是害怕，就哭出來吧，別憋著?！?/p>

阿翠用力地搖頭，淚水卻流得更兇了。

阿翠：“爹，我不害怕。我是家里的長女，我要照顧好你們。我去工地干活，一定會掙到錢，把房子修好，讓咱們家重新變得溫暖起來?！?/p>

此時，房屋的一角突然傳來“咔嚓”一聲，一根支撐的木棍斷裂，房梁又下沉了幾分。母親嚇得癱倒在地，弟弟也大哭起來。

母親：“完了，完了，房子真的要塌了！阿翠，我們該怎么辦啊！”

阿翠慌亂地看向四周，想找東西支撐房梁，可周圍除了被雨水浸泡的雜物，什么也沒有。她心急如焚，卻又毫無辦法，只能無助地站在原地。

阿翠：“媽，您別慌，我再想想辦法，一定還有辦法的！”

就在阿翠感到絕望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村子里的老支書。她知道老支書是個熱心腸，也許他能幫上忙。

阿翠：“爹，媽，我去找老支書幫忙，他一定有辦法救我們！”

父親看著外面的狂風暴雨，滿臉擔憂。

父親：“阿翠，外面這么危險，你一個女孩子怎么去？萬一出了事可怎么辦？”

阿翠咬了咬牙，眼神中透著堅定。

阿翠：“爹，我不怕。為了這個家，我一定要去試試。你們在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阿翠披上一塊破舊的雨布，沖進了風雨中，瘦弱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