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禾聞言,心中一驚,隨即平靜下來,她聽出這個聲音,正是裴辭。
晚禾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裴辭松開手,看著晚禾驚慌失措的樣子,心中涌起一絲歉意:“抱歉,嚇到你了。”
語氣雖然依舊冰冷,但卻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聽罷,晚禾搖了搖頭,隨后看向他,只見他渾身濕透,雨水順著臉頰滑落,頭發也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從雨中過來。
晚禾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將軍,您怎么來了?”
裴辭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冷冷地看了晚禾一眼:“大雨天不在寺里待著,跟著他們做什么?”
聞言,晚禾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將軍是問那些騎兵?”
見他點頭,晚禾這才繼續說道:“奴只是好奇他們為何冒雨前行,故而跟上去看看。”
裴辭聞言,臉色稍緩:“他們是我派出去的探子,探查北蠻的軍情。”
說著,抬頭看了看天:“雨勢漸大,我們先找個地方避雨吧。”
言罷,晚禾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后。
兩人來到一處廢棄的屋子前,裴辭推開門,里面一片狼藉,晚禾走進屋子,環顧著四周。
裴辭走到墻邊,靠著墻坐下,閉上眼睛,似乎在休息,晚禾見狀,走到一旁,撿起一根枯枝,扔進角落里,然后坐在角落里,抱著膝蓋。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沉悶,只有外面雨聲淅淅瀝瀝,晚禾坐在角落里,看著裴辭,心中思緒萬千,不由得想起老僧的話。
裴辭閉目養神,并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屋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
晚禾猶豫片刻,最終還是開口:“將軍,您覺得……人活這一世,最重要的東西是什么?”
裴辭聞言,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隨后,又重新閉上眼睛,淡淡地說道:“自然是忠君愛國。”
言罷,晚禾抿了抿唇:“那將軍可曾后悔過?”
“從未。”
說罷,裴辭頓了頓,又補充道:“身為臣子,自當以國事為重,忠君愛國,方能保家衛國。”
忠君愛國……
呵,阿爹那么忠君愛國的人,卻換來什么?
聞言,晚禾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裴辭也沒有再說話,只是閉目休憩,屋里的氣氛再次變得沉悶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雨終于停了,裴辭站起身,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外面:“雨停了,我們回去吧。”
聞言,晚禾點了點頭,起身跟在他身后,兩人走出屋子,外面一片泥濘,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氣息。
晚禾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走著,生怕一不小心將自己摔倒。
裴辭步履穩健,走得很快,晚禾跟在后面,幾次險些摔倒。
裴辭見狀,停下腳步,等晚禾走到他身邊。晚禾走到他身邊,抬起頭,對上他深邃幽暗的眸子。
她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裴辭看了晚禾一眼,猶豫片刻,然后伸出手,拉住她的手。
裴辭的手很大,也很粗糙,晚禾被他拉著手,感受到一股溫暖從掌心傳來。
晚禾抬頭愣了一下,然后看著他。
她突然發現,裴辭那張冷峻的臉似乎有些微微泛紅。晚禾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裴辭這樣鐵血錚錚的漢子,也會害羞?
裴辭似乎察覺到晚禾的目光,迅速移開視線,假裝咳嗽了一聲:“本將軍只是怕你摔倒,弄臟我的衣服。”
晚禾聞言,心中暗笑,她自然明白裴辭這是在找借口,但他如此別扭的樣子,反而讓晚禾覺得有些可愛。
“那奴還是松開吧”
說著,晚禾故意逗他。
聞言,裴辭手微微一僵,隨即握得更緊:“不必了,走吧。”
說著,拉著晚禾繼續往前走,只是這一次,他走得很慢,似乎是在照顧晚禾的步伐。
晚禾被他拉著走,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晚禾抬頭看向裴辭,只見他臉色依舊冷峻,但耳根卻微微泛紅。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裴辭,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近。
裴辭拉著晚禾,在泥濘中艱難前行,終于回到了軍營
裴辭松開晚禾的手,看了她一眼:“回去換身干凈衣服,別著涼了。”
聞言,晚禾點了點頭:“多謝將軍。”
說罷,轉身朝著自己的營帳走去。
裴辭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情緒,他搖了搖頭,甩開這些思緒,轉身走進自己的營帳。
晚禾回到營帳,換下濕透的衣服,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燭火發呆。
她想到老僧的話,又想到裴辭,心中思緒萬千。
晚禾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裴辭,我到底該怎么辦?”
夜幕降臨,軍營里一片寂靜。
裴辭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地圖,眉頭緊鎖,北蠻的軍隊蠢蠢欲動,他必須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時,營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營帳外傳來守衛的聲音:“將軍,末將有事稟報。”
裴辭放下手中的筆,抬起頭“何事?進來吧。”
言罷,營帳外走進一名將領,抱拳行禮:“末將參見將軍。”
裴辭看著將領:“不必多禮,說吧,何事?”
將領站起身:“啟稟將軍,今日傍晚,末將帶人巡防時,在城外發現了北蠻的探子。”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遞給裴辭。
裴辭接過令牌,仔細查看,這令牌做工精細,顯然不是一般探子所有。
他抬起頭,看向將領:“可知那探子的下落?”
將領搖了搖頭:“末將追查了一番,但并未發現那探子的蹤跡。”
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不過,末將猜測,他定是藏匿在城中。”
聞言,裴辭陷入沉思,北蠻的探子出現在臨安城,絕非偶然。
他必須盡快找出這個探子,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他抬起頭,看著將領:“此事你不必插手,我自會處理。”
將領抱拳領命:“末將遵命。”
說完,便退了出去,裴辭坐在桌前,思考著該如何找出這個探子。
突然,他想到了晚禾。
裴辭起身,走到營帳門口,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走了出去,他朝著晚禾的營帳走去。
來到營帳前,裴辭停下腳步,猶豫片刻,還是伸手掀開了簾子。
裴辭走進營帳,看到晚禾正坐在桌前發呆,聽到動靜,晚禾抬起頭,看到裴辭,愣了一下:“將軍?這么晚了,您怎么來了?”
晚禾起身,想要行禮,卻被裴辭制止了。
裴辭走到桌前坐下,看著她:“本將軍有事找你。”
裴辭將令牌放在桌上:“今日傍晚,末將巡防時,在城外發現了北蠻的探子。”
裴辭將事情的經過簡略地告訴了她。
晚禾聞言,心中一驚,沒想到北蠻的探子竟然已經滲透到了臨安城了。
晚禾皺起眉頭:“將軍,那現在怎么辦?”
裴辭看著她,沉思片刻:“本將軍想讓你幫忙。”
他將令牌遞給晚禾:“明日,你拿著這塊令牌,去城中的各大酒樓、客棧查探一番,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線索。”
晚禾接過令牌,看著上面的字跡,心中有些驚奇,這令牌做工精細,顯然不是一般的探子所有。
她抬頭看向裴辭:“將軍,這令牌是從那探子身上搜出來的?”
裴辭點了點頭:“正是。”
“這令牌做工精細,絕非一般探子所有。本將軍懷疑,此人或是北蠻的細作。”
晚禾聞言,心中一驚。
細作?
這可是大事啊,她看著手中的令牌,陷入沉思。
片刻之后,晚禾抬起頭:“將軍,奴明白了。明日一早,奴便去查探。”
裴辭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遞給晚禾:“這是本將軍的玉佩,若遇到危險,可出示此玉佩,臨安城軍士見玉佩如見本將軍。”
言罷,他看著晚禾,目光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晚禾接過玉佩,感受著上面傳來的溫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她抬頭看向裴辭,微微一笑:“奴知道了,多謝將軍。”
裴辭看著她,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他連忙別過頭,假裝咳嗽了一聲:“咳咳……不必客氣。你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便去查探。”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營帳。
晚禾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握在手中的玉佩,思緒不知飄到哪了。
——
暮春時節,庭院中落英繽紛,薔薇爬滿了雕花的矮墻,微風拂過,花香四溢。
池宛身著一襲鵝黃色羅裙,正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身著月白色錦袍的男子,踱步至庭院的石桌旁。
桌上,一副棋盤早已擺好,棋子瑩潤剔透。
池宛輕輕扶著男子坐下,自己也在對面落座,拿起一枚白子,放入男子掌心,笑道:“阿辭,昨日是你贏了,但那是我讓你的,今日咱們還下這圍棋,我把棋子放你手里,你便能知曉落子之處。”
男子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意,他的手指輕觸棋盤,摸索著找準位置落下黑子。
“阿宛,我怎么記得,是某人陪我下棋,中途卻……”
說著,不等男子說完,女子跑過來,捂住男子的嘴,為自己辯解道:“我沒有,是阿辭騙人。”
言罷,男子回握住女子的手,笑道:“是,是阿辭騙人,騙了阿宛這么個傻子。”
言罷,女子臉一紅,說道:“你才是傻子。”
“嗯,傻子,傻到愿意騙阿宛一輩子。”
聞言,池宛抽出手,坐在對面,說道:“下棋。”
對弈間,池宛時而秀眉輕蹙,時而抿嘴輕笑,每一步都認真思考,可男子仿佛能洞察她的心思,總是巧妙應對,讓她的攻勢一次次落空。
幾輪過后,池宛看著棋盤上逐漸被黑子占據的局勢,心里有些著急,卻又帶著幾分不服輸的倔強。
她放下手中棋子,雙手托腮,眼睛盯著裴辭,嬌嗔道:“阿辭,你是不是故意不讓著我,我都好久沒贏過了,你就不能讓我一回嘛。”
裴辭聽聞,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浮現出寵溺的笑容,他伸出手,摸索著握住池宛的手,輕輕捏了捏。
“是我不對,阿宛莫要生氣,那這一局,我讓著你些,保準讓阿宛贏。”
池宛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重新拿起棋子,“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耍賴哦。”
這一次,裴辭有意下得慢些,還故意露出些破綻,池宛抓住機會,步步緊逼,終于在一陣歡呼雀躍中,贏下了這來之不易的一局。
“我贏啦,我贏啦!”
池宛興奮地站起身,裙擺隨風飄動,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裴辭也站起身,笑著朝她伸出手。
“阿宛真厲害,我甘拜下風。”
池宛快步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胳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阿辭,下次咱們還要接著下,我要憑自己的本事再贏你。”
庭院里,兩人的笑聲在春日的微風中飄蕩,滿是甜蜜與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