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月清茫然地走在這條熟悉又陌生的泥路上,自她到了修仙界后,已經(jīng)幾百年沒有回過月家村了,但村子竟一點都沒變,就連她家的小破房都還在。
“快走,快走,離那個克死全家的煞星遠點!”
一個婦女抱起小孩匆匆從她身邊跑過,其他小孩兒也有樣學樣,一邊捂著鼻口一邊笑鬧著,從她身后跑出老遠,一會兒便不見了人影。
月清愣愣地停下了腳步,煞星?
眨眼間,藏在深處的記憶紛紛涌現(xiàn),這是她還未進入修仙界的時候!
果然,月清低下頭,一雙七八歲小孩兒的手映入眼簾。
她這是回到了幼時?
不對!她明明已經(jīng)重生了一次,現(xiàn)在,她不是應該在云間城嗎?
月清還未完全想起來,她爹娘親手建起的小屋里就走出了一位面目猙獰的老婦人,還指著她罵道:
“你這個煞星克死了我兒子、兒媳婦,竟還敢回來!”
“臟東西,你給我滾出去,不準再碰我兒子的東西!”
老婦人嘶吼著,拿起院子里的掃帚、鐮刀向她扔來。
月清利落地避開,卻惹得老婦人更生氣了,“狗東西,還敢躲,你爹娘都是你克死的,是你克得他們掉下了山崖,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我可憐的兒啊,他還那么年輕,連香火都沒留下一個就去了!”
老婦人哭得站都站不穩(wěn),屋里有一男一女連忙出來扶住她,他們在看向月清時眼里閃過了一絲得意,隨后又惺惺作態(tài)地哭道:
“清丫頭,你奶奶她現(xiàn)在情緒不好,就要呆在你爹的屋子里哭,你就在外面避避吧,暫時不要出現(xiàn)在你奶奶面前了。”
這些人曾是她年幼時的噩夢,但如今月清反而笑道:“好啊!”
那一男一女有些意外月清同意得如此爽快,小聲嘟囔著,“丫頭片子就是好糊弄。”
他們憋住臉上的笑意,看向月清,“清丫頭,那就暫時委屈你了。”
月清笑意盈盈地看著幾人進屋后,不慌不忙地上前將木門鎖上,同時又在木門后填了一些木柴、大石塊堵上。
屋內(nèi)的人察覺到不對,趕緊推門,卻發(fā)現(xiàn)推不開,怒道:
“你這死丫頭,我們不過是擔心你奶奶,讓你在外面去住幾天而已,竟如此報復我們!快把門打開,不然等我出來要你好看!”
月清慢條斯理地舉起點燃的木棍,“二叔,我知道你們是想要這房子,還有我爹娘的積蓄,我理解你們,所以這房子你們拿去吧!”
屋內(nèi)的人頓了頓,“二叔知道你懂事,那你這是在做什么?”
月清微微勾起唇,“你們不是想要房子嗎?所以幫你們把房子一起帶到黃泉路上啊,這樣也好,在下面也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你這個瘋子!”
屋內(nèi)的人瘋狂地撞擊著木門,月清沒理他們,冷漠地點燃了依靠在墻上的木柴,還有屋頂。
當年,小小的她并不明白爹娘墜崖本是意外,明明她也很痛苦,為何還要說是她克死了爹娘,她什么都沒做,就被趕出了家。
后來,長大些了,她才明白他們只是想找個理由將她趕出去,這樣好占了爹娘留下來的房子。
月清諷刺地笑了笑,靜靜地看完了大火吞噬了小屋。
這場景曾在她年幼時的心里預想過無數(shù)遍,但如今實現(xiàn)了心里卻未有半點波動的情緒。
畫面一轉(zhuǎn),月清又出現(xiàn)在了逍遙宗,只不過這次,看到的是自己死后的場景。
她死了,一向面和、心不和的三位師兄師姐竟開心得聚在一起喝酒。
“那傻子終于死了,你們知道嗎?所有人都說她高冷,一心向道,可那日我給她倒茶,她笑著就喝了,還不是為了討好我!”
“但她也不想想自己算個什么東西,也配我給她倒茶!”時聞喝了一口酒,放肆地笑道。
她的二師姐白照初也嘲諷道:“是啊!為了裝什么正道魁首,縷縷阻礙我復仇,平日里,嘴上說著我們是親人,背后還不是拿我們做墊腳石,真是死得好啊!”
林青尉眼里閃過一絲嫉妒,“二師姐說得對,不過,老天待她真好,故意設計讓她去魔域、妖域,她都能活著回來,說到底還是靈根好!”
三人說笑著,最后齊齊笑了起來。
月清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劍,自己付出的一切在他們眼里竟都是為了一個“正道魁首”的名頭?
月清被氣笑了,舉起劍朝他們襲去,但她現(xiàn)在只是一縷游魂,根本奈何不得。
月清不甘心,一劍又一劍地砍,卻對他們造成不了任何傷害,反而還看到了塵散飛升了,時聞成了逍遙宗新任掌門,白照初與林青尉也成了新一代長老。
憑什么?
憑什么這些惡貫滿盈的人還能過得如此快意,甚至還能飛升!
天道,你真的有睜開眼看看嗎?
天道沒有回答,但月清卻聽見了有一道聲音在喚她,“月道友,你醒醒!”
“一切皆是幻,你莫要沉迷其中,莫要心生怨氣!”
莫要心生怨氣?呵!她怎可能不怨,怎可能不恨!
此時,月清的靈魂徹底被黑氣裹滿,而城墻上,那躲在黑斗篷里的修士看到不由得大笑,“這凡塵本就是煉獄,別怕,我馬上就能幫你們解脫了!”
寂然有些擔心地看了看月清,又環(huán)視了一圈在痛苦里掙扎的凡人、修士,最終嘆息了一聲,便閉上了眼,口中念起經(jīng)文,他身上的功德金光紛紛散作一個個小金點,朝著眾人飛去。
月清的不甘、怨恨越來越多,她很快就墜入了黑暗之中。
黑暗里,她依舊揮著劍,不知疲憊。
突然,黑暗里多了一點金光,月清本能地想要追隨金光而去,可此時卻有一道聲音響起,是她的心魔。
“你還沒讓他們付出代價,就甘心這樣走了嗎?”
心魔的聲音帶著蠱惑,月清有些遲疑了,腳步停了下來,而那點金光見她沒跟上來,便一直圍著她轉(zhuǎn)呀轉(zhuǎn)呀,似乎在催促她快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