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走了，給司馬浩云留下了一個大大的疑問：老頭子們到底對這件事是怎么想的？

對于那個名曰楚王的男人，司馬浩云是在五歲開始有記憶的。他是五歲開始被帶離母親的身邊，然后便開始經常地看到這個男人，對應地，他就極少地有機會見到母親了。而在此之前，他不記得有看到過這個男人。因為那個男人極少出現在他母親的寢宮之內。除了隆重的節日，那個男人會出現在他和母親的面前之外，平常的日子，那個男人幾乎沒有出現過。成長之后，他甚至很懷疑，當這個男人確定他的母親有孕之后是否還有上過她的床。楚王和王后之間的恩愛場景只是傳說，反正司馬浩云的記憶之中從來沒有過。據說，在他大概三歲的時候，楚王——當時的太子差點想廢了當時的太子妃（現在的獨孤王后），因為他有一個極寵愛的妃子有了身孕，但后來沒有成功，除了當時的太子妃強大的娘家力量之外，還有，據說那個極寵愛的妃子難產而死了。于是，在他五歲的時候，太子順利登上王位，太子妃順利成為王后，而他這個唯一的嫡子也就成了眾望所歸了。于是，楚王馬上開始王儲培養行動。于是，年幼的司馬浩云被強行帶離母親身邊，開始了那孤獨難耐又殘酷無比的王儲生涯。懷著發狠的愿望——脫離那個男人的掌握，司馬浩云發狠地咬牙堅持了下來。他十二歲就在宮外立府了，年輕的越王成了所有王孫貴族的楷模。而楚王也對自己這個一手培養起來的王儲很滿意。是的，這是一個冷靜的絕不會受任何美色所誘惑的男人。

司馬浩云十六歲起，就擁有著一群國色天香的侍姬，有著嬌俏艷麗的容顏、高聳豐滿的胸部、柔軟細嫩的腰肢……是的，可以讓所有男人都會迷醉的美人，都圍繞在年輕的越王身邊。司馬浩云從來沒有認真地看過他身邊侍候的這些美人。在他有需要的時候，小元會請他選一個侍候之人，他通常都只是讓小元給他選一個，從來沒有主動指名某人。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更喜歡哪一個美人。有一段時間，小元故意安排同一個美人侍候，他似乎并沒有什么意見。然后，小元忽然換了另一個美人侍候，他似乎也是沒有意見。當之前那個美人又得到召幸之時，她嬌嬌滴滴地向越王撒嬌，訴說她對越王的思念，還眼淚汪汪地問殿下為何狠心冷落她。越王很驚訝，然后馬上讓小元把她帶走了，并且從此在侍姬之中除名。后來又出現過兩三次差不多的情況，于是，越王明令小元，不許安排同一個侍姬連續侍候超過兩次，而且，必須防止一切可能導致侍姬懷孕的情況。也就是說，所有準備侍奉的侍姬必須服用可避免懷孕的湯藥。

楚王甚為滿意，認為這個兒子足可勝任楚王之位。當一個男人完全可以無視眼前的美色之時，他就可以無視世間所有誘惑了，那么他就可以冷靜地思考和明智地判斷了。

當鳳翎高興地告訴司馬浩云，他已順利通過了楚王的暗中考查時，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床事也是那個男人所在意的。他只能苦笑。他的想法和那個男人是完全不一樣的。他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可以抵御誘惑的男人，只不過，他對于這些在宮廷之中的女人或者向往宮廷的女人有一種天生的厭惡，那得歸功于他的可敬的母后。每次難得的見面機會，他的母后總是反復向他強調儲君之位的重要性，而那時他還沒有被正式冊封為太子，他的那些庶出的兄弟們也都在躍躍欲試之中。而對于不想侍姬們為他生孩子，那是因為，他并不想那些孩子是在不被愛的情況下生下來的。因為他也不是在父母兩情相悅之時生下來的，只不過是因為彼此需要而已，是的，楚王需要嫡子繼承王位，而王后需要嫡子鞏固她的地位。

當司馬浩云發現他的床事顯然是經由小元的安排并且報告給那個男人的時候，他就不再讓小元安排任何侍姬侍候了。他干脆天天待在軍營中，有時候甚至就留在營中過夜。他沒有責怪小元，因為他知道，小元不能違反那個男人的命令，而且，小元本來也是鳳翎帶來給他的，也許，鳳翎也參與了這個“計劃”。一想到他的侍姬在侍候他的時候，有那么多雙眼睛在盯著他，甚至可能，所有細節都由那些侍姬報告上去了，他覺得很憤怒，也很悲哀，他無法阻止這些事情發生，但是，他可以不做這些讓他們感興趣的事。

那次的事情也讓小元惶恐不已，他知道，他的主君已經不再信任他了。如果主君沒有回王府，他就寢食難安，他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才能重新得到主君的信任。這天，當他的主君在營中呆了三天之后才回府時，小元子赤膊跪地，懇請主君責罰。那天是大雪天，天氣特別冷。主君不理他，直接回房休息了。當主君一覺醒來，才知道小元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已經凍僵了。那一次，小元差點沒命，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月。當他又能重新下地時，他仍是跪在主君之前，請求責罰。他發誓，他只是按楚王的要求安排那些侍姬，其他事情什么都沒做也沒有說；他發誓，他絕不會把他的主君的事情跟任何人說的，就算是對他有救命之恩的鳳大人，他也絕不會說；他發誓，他只忠于一個人，那就是主君；如果主君不要他了，那他只有一死……他在說這些的時候，他沒有哭，他的表情很平靜，也很堅決。他的主君靜靜地看著他，最后只說了一句話：“本君的人不能在雪地里呆一夜就死掉的。”小元終于哭了。

當司馬浩云終于被正式冊封為太子，而他的太子妃也相應地指定了。沒有人問過他的想法。他覺得很悲哀，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反正，娶哪一個還不都是一樣的結果？

當然，司馬浩云也曾想過，也許將來，他也會為了一個繼承王位的人而不得不和某個女人生下一個他并不愛的孩子，如果真要那樣，他也沒有辦法。但，到那時再說吧。

司馬浩云以為，他根本不可能會碰到一個對他沒有任何企圖的人。而他也根本不可能會碰到一個他真正渴望的人。

然而，閻肅忽然出現了，讓他毫無防備。

那天，當她在黃昏之中出現時，當他把眼神投在她的身上，當他把身上那件披風解下披在她的身上時，命運之輪就開始轉動了。她從來沒有要求他做什么，他的一切行動都是自然而然的，他想做就做了，他沒有想過這樣做是不是合適的，只是他下意識地想做而已。是的，他心里想這樣做就做了。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情，就這么簡單。她的一顰一笑都對他那么重要。他甚至都沒有想過，他為一個“男人”做那樣的事是不是很奇怪，是的，他根本沒有考慮過她是男人還是女人。只有夜深人靜之時，他是多么渴求“他”是個女人，他多么想擁有“他”的一切。他從來沒有想過，當渴求一個人的時候竟是如此地痛苦。

為了阻止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司馬浩云帶閻肅去了牡丹樓，永州最大的青樓。他讓牡丹樓最美艷的女人都過來侍候，讓最嬌艷的歌女過來助興。然而，不行，他只想看著小肅，他只想和小肅在一起。那些美艷的女人，根本沒法在他眼中停留哪怕一瞬間。

司馬浩云忽然明白了，無論小肅是男人還是女人，他都想擁有“他”，他要和“他”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此刻，他躺在閻肅的床上，身上蓋著她的被子，呼吸著她殘留在被子中的芬芳，深深地迷醉著。

老頭子們注意到閻肅了嗎？老頭子們會對閻肅出手嗎？老頭子們會認為閻肅是個危險嗎？他把太子令交給閻肅會不會讓“他”很危險？

蘇彥到底是不是老頭子們的人？鳳翎走之前曾說過，他不確定蘇彥會不會是老頭子的人，閱風樓的現任當家雖然是他，但是，實際上閱風樓還有很多東西是掌握在他家老頭子手中的，有些事情他根本不知道。如果蘇彥是老頭子的人，那么閻肅就很危險了。司馬浩云想起那天吩咐蘇彥的時候，蘇彥那奇怪的顫抖，他本來以為那是因為蘇彥覺得事情太簡單了，而且保護一個小小參將這種事，對于一個銀風衛士來說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蘇彥可能會覺得很受傷……現在想來，可能是因為蘇彥發現老頭子們的懷疑會成真。天啊，如果蘇彥要對閻肅不利，他根本是鞭長莫及，救不了啊！怎么辦？不，蘇彥應該不會傷害閻肅的，他的直覺告訴他，蘇彥不會傷害“他”。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他把小肅帶回京城，會不會更是坐實了老頭子們的懷疑？或者剛好給老頭子們一個懷疑對象？那個太子令，不知道小肅會不會不小心被別人發現了，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成了“他”的罪證了？

司馬浩云反復思量著，籌劃著，他必須為了他和小肅的將來好好謀劃，

他不知道，他的太子令已在涼州出現了，而且，這個消息，也悄悄地傳了出去。

閻肅和李忠在夜幕降臨之時進了青州城。其實他們在下午的時候就到了城外了，但是，李忠建議等天黑之時再進城，這樣可以減少被發現的危險。是的，他們回家還要擔心被熟悉的人發現了！

當夜幕開始降臨之時，他們就隨著最后一批人流進了城，然后便故意拐了一條特別偏僻的小街，悄悄地往家里走去。

當閻夫人看到眼前這張長久地出現在她的夢中的臉的時候，不敢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人，她以為她又做夢了！

母女倆抱頭痛哭。十年了！三年前那匆匆的一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閻夫人緊緊抱著心愛的女兒，她怎么會這么瘦啊！二十一歲的素兒比十七歲的小寧妹子還要瘦！撫著那瘦瘦的胳膊和身子，閻夫人心痛得無以復加。

“娘親，女兒回來了！”閻素素哭道。

“素兒，我的寶貝兒，你可回來了！“

閻寧寧淚流滿臉，她的可親的姐姐終于回來了，她已經有十年沒有見到姐姐了，她唯一的姐姐，她的娘親天天念著的寶貝姐姐，她的姐姐怎么這么瘦啊！她的心很痛很痛。

一家人又哭又笑，又笑又哭。而李忠也是和愛妻也沉浸在悲喜交集之中。而在屋頂上，也有一個人哭得無法抑止，但他卻不能跳下去抱著他所深深愛著的人。

夜深之時，閻素素坐在自己的床上，蓋著自己的被子，覺得仿佛是在夢中一般，她居然真的回到家了！十年了，她居然又一次地躺在她自己的床上，蓋著她自己的被子！她的心里無限地感激著那個男人，他真的是太好了！她從懷中取出那個令她柔腸百結的玉龍令牌，輕輕地撫摸著。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呢？分別那天，他一再地叮囑自己不要“招惹”良家子，真是好笑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呀？難道他覺得她會引誘那些美女們么？真是傻呀！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了會心的微笑，不知道他此刻在做什么呢？如果她告訴他，他的太子令被她用來“狐假虎威”了，他會怎么想呢？

閻夫人悄悄地推門進來了，她想要享受這難得的和女兒相處的時光，她想知道心愛的女兒這些年以來都經歷了什么。無論是苦痛還是快樂，她都希望能和女兒一起感受。

“素兒！”閻夫人無限憐愛地輕撫著女兒的小臉，她的寶貝已經二十一歲了，而她卻沒法守在寶貝的身邊，為寶貝遮風擋雨，相反的，是她的寶貝為她遮風擋雨，她感到無比的痛苦和自責。

“娘親。”素素溫柔地看著母親，急忙把手中的太子令收在被子底下。然而，那個令牌已經落在閻夫人的眼中了，她的心中一驚，她不禁想起了多年之前所看到過的那個極相似的物件，她不敢想下去，不，不會的，不可能的。

“素兒，累了吧？想睡了么？娘親還想和素兒說說話呢。”閻夫人無限愛憐地輕撫著寶貝女兒的長發。

“娘親，孩兒還不想睡呢。”素素嬌媚地靠在娘親的懷中，她有多久沒有在娘親跟前撒過嬌呀！

“寶貝兒，上官將軍可好？他怎么會肯讓你一個人回來的？”閻夫人仍以為女兒還是在上官天宇的保護之下呢。

“娘親，天宇哥應該很好的。”素素微笑道。

“什么？”閻夫人有點茫然了。

“娘親，天宇哥已經調到北疆去了，如今，女兒的長官不是天宇哥了。”素素嫣然笑道。

“什么？”閻夫人大吃一驚，她的寶貝女兒如今竟已不在上官天宇的保護之下了，那可怎么辦啊？

“娘親，天宇哥調走已經三個多月了。”素素又笑道。

“那，那現在，我的素兒是在什么人的手底下呢？”閻夫人驚恐地說。

“嗯，天宇哥調走之后，就來了一個新的長官，那長官古怪得很。”素素笑道。

“素兒，你可別嚇娘親，那個新的長官到底是什么人？對你可好？”閻夫人擔心地看著女兒。

“娘親，那新的長官么，嗯……還可以吧，你看，他批了女兒十五日的假期，讓女兒回家看望娘親呢，你覺得他好不好？”素素調皮地眨眨眼，笑道。

“新長官居然肯批你這么長的假期？”閻夫人驚嘆地說。

“對啊，他還怕女兒沒有回家的路費，還預支了女兒兩個月的糧餉呢，你說他傻不傻？”素素嫣然笑著，她在永州根本沒有機會跟別人訴說什么，如今在母親面前，她可以自由地說笑了。

“素兒，新長官居然對你這么好么？”閻夫人卻沒來由地心里一沉，女兒那開心的笑容，仿佛在談論著一個討好著她、追求著她的男人。

素素毫不在意地笑道：“是啊，他對女兒很好，娘親不要擔心，女兒很好的。”

“那新長官到底是什么人？”閻夫人決心要問個清楚。

“嗯，他好象挺厲害的。”素素不想讓母親擔心，自然不敢提起司馬浩云可能是太子的事。

“是么？他怎么厲害的？”閻夫人仿佛是在想了解女兒而尋找著話題。

“嗯，他呀，騎術很高明，箭術很高明，武功很高強呢，他還教素兒拳術呢。”

“他為什么要教素兒拳術呢？”

“他呀，他說素兒身體太弱了，他嫌素兒太瘦了，他要把素兒練成一個肌肉男呢，你說是不是很好笑？他真是個大傻瓜！”素素想起他那一臉的認真就忍不住笑。

閻夫人看著女兒那一臉天真的笑容，心里又沉了下去，那個大將軍到底是什么人呢？

“素兒，那個大將軍是個什么樣的人？”

“嗯——脾氣怪怪的，很自大，很霸道，很強大，又很小氣，但是，他其實也是很溫柔的，他救過素兒好幾次了呢……”素素溫柔地笑著，是呀，那個司馬浩云，是個讓她很安心的人呀。

“素兒，你很喜歡那個大將軍，是不是？”閻夫人終于問出了她很擔心的那個問題。

“什么？”素素有點愕然地看著母親，“喜歡呀，當然喜歡呀。”她毫不猶豫地說道，如司馬浩云那樣的男人，怎么會有女人會不喜歡呢？

“素兒，那，上官將軍和這位新任大將軍相比，你更喜歡誰呢？”閻夫人擔心地問。

“這，沒什么好比的呀，女兒都喜歡呀。”素素毫不猶豫地說。

“怎么會呢？”閻夫人吃驚地問。

“他們對素兒都很好呀，素兒自然是都喜歡的呀。”素素不解地看著母親。

“如果在他們之中選一個呢？你更愿意選擇哪一個呢？”

“這，怎么可以這樣呢？他們是不一樣的呀，他們，女兒都喜歡呀！”素素有點驚訝母親的古怪問題。

閻夫人的心又沉了下去，女兒那成長的最重要的十年，她沒能守護在旁，她不知道女兒會成長為什么樣子的，她本來已經把女兒托付給了上官天宇，她已完全地把女兒交給了那個可靠的男人了，然而，不可思議的是，她的女兒身邊居然出現了另一個男人，而那個意外之外的男人，竟然也引起了女兒的注意。

“素兒，設想一下，如果，他們倆人之中讓你選擇一個，你會選擇誰？”

“可是，這太難了呀！”素素苦惱地說，“為什么要選一個呢？”

“素兒，在你心里，上官將軍和那個新任大將軍，誰更好？”

素素苦笑，為什么非要她分出個“更好”？司馬浩云苦苦地逼問她“誰更好？”如今，她的娘親也要問她“誰更好？”為什么要這樣呢？

她苦苦地思索了一會兒，輕輕道：“娘親，天宇哥就和親哥哥一樣，對于素兒來說，沒有人可以替代他，也永遠不會忘記的。”

閻夫人愣住了，可憐的上官天宇，他努力了十年，卻只是換來了“和親哥哥一樣”的局面！

“素兒，在你心里，上官將軍就和哥哥一樣么？”閻夫人顫聲道。她不知道，屋頂上也是一聲長嘆。

“娘親，天宇哥一直都是素兒的親哥哥一般的，素兒，一直都把他當作親哥哥一般的看待的。”素素很認真地說。是呀，天宇哥在她心中，早就和親哥哥一般了。沒有人可以替代他的位置。

閻夫人長嘆一聲：“原來如此，那么，那位新任大將軍呢？”

“司馬浩云？他，他就是素兒的長官呀。”素素毫不在意地說。

“什么？他，他姓司馬？”閻夫人大吃一驚，渾身顫抖。

“哦，是的，他姓司馬。”素素仍是毫不在意地說，她并不知道“司馬”這兩個字在她母親心中會是多么的震驚。

“素兒，你，可是很喜歡他？”閻夫人顫抖著問。

素素愣住了，這個問題，她從來沒有想過。司馬浩云，她喜歡他么？她不討厭他，是的，當他總是有意無意地擁抱她，當他撫摸她的手，當他靠近她，當他強迫她吃肉，當他輕撫她的臉，當他啰啰嗦嗦地要求她不要對別的男人微笑，當他莫名其妙地強求她承認他更好，當他……是的，她并不討厭他，有時，她會覺得他有點煩，但是，她從來不覺得他在侵犯她，甚至，在他故意摸她的手甚至于抱著她的時候，她也居然不覺得他討厭！如果是其他人，她一定會一腳把他踢飛的，但是，她居然不會踢飛他，也并不反感他對她的那些有點過分親近的動作，除了偶爾覺得他有點煩之外。為什么會這樣？是因為……她忽然驚訝地發現，原來，她竟是……喜歡他的，是么？所以，她并不反感他對她做的一切。當他在身后環抱著她的時候，她不會用天宇哥教她的法子把他踢飛；當他跳上她的馬背抱著她的時候，她不會把他推下馬；當他輕撫她的臉的時候，她不會暴怒地把他打倒在地；當他揉捏著她的手臂的時候，她不會用天宇哥教的法子攻擊他……原來，她竟是喜歡他的？從一開始，他給她披上披風，他跳上她的馬背，他抱著她，她在他的懷中流淚……她喜歡他，是么？她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女兒的沉默，讓閻夫人的心一點點地向下沉，她一直以為，她的女兒會在上官天宇的照顧下安全地生活著，而如今，忽然間，上官天宇走了，她的寶貝女兒身邊出現了一個完全無法預料的男人……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素兒？”

“娘親？”

“你可是真的喜歡這位新任大將軍么？”

“娘親，你在胡說什么呢？大將軍，和天宇哥一樣呀，都已經訂親了，女兒怎么會……”素素輕輕地說著，是呀，他早就訂了親了呀，他是……當朝太子呀，她根本不可能和他有什么呀，對不對？再說，他一直都把她當作軍中的兄弟而已呀。

“素兒，如果他們都沒有訂親，如果可以的話，作為一個女孩子，你會選誰？”心事重重的母親仍是想確認女兒的心事，

“娘親，他們都訂親了呀，沒有什么如果的情況呀？我們又何必自尋煩惱呢？是不是？”素素根本不給母親機會。

“素兒，無論如何，你能不能答應娘親一件事？”

“娘親，請說吧，什么事？”

“無論如何，都不許喜歡那個司馬大將軍，可以么？”閻夫人擔心地說。

“知道了，娘親，女兒只是他的部下，不喜歡他，好了嗎？”素素微笑著，一口應承。其實，她喜歡他又能怎么樣？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男人，也許，他對她是有好感的，但是，他一直都把她看作一個男人，他并不會對她超越上司與下屬的關系，或者，他會對她有著一種兄弟一般的感情，但是，她在他眼中也只是一個男人，他會繼續娶他的妻，他會繼續他的……后宮生活。是的，她對于他來說，她只是一個他偶然喜歡的部將而已，她又何必想那么多？她注定了這輩子都要孤獨地度過余生了！她會為他祝福的，是的，她希望他能幸福，雖然他可能并不知道。更何況，她不是個大度的女人，她不可能容忍別的女人分享她的男人，所以，她不可能會和這種擁有三宮六院的男人共度一生。

屋頂上，那個男人在喟然長嘆，大概只有他才能深切地明白，司馬浩云是以怎樣的一種感情來面對閻肅的，然而，那個男人無能為力。他也在極度矛盾之中，他不知道自己更支持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