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小元走進(jìn)房中，準(zhǔn)備請閻肅出去見鳳翎時，閻肅正在嘗試著扎馬步鍛煉呢，身上的厚棉襖也脫下了。小元馬上拿起那件白狐裘披在她身上，一面低聲說道：“公子，才剛剛能下地，怎么能把厚衣解下來呢？病癥加重了可怎么辦？”

閻肅笑笑：“知道了，只不過剛才有一點點汗，你也不用那么緊張呀?！倍宜緛砭痛┲鴬A棉的比甲。但她看他一臉的焦急，知道他是在擔(dān)心自己，便也懶得跟他爭論。

“公子，鳳公子來看你了，主君請你出去一下?！?/p>

“好的?！?/p>

閻肅來到鳳翎面前，深深一揖，低聲道：“閻肅見過鳳公子。”

鳳翎也還了一禮。

小元扶著閻肅到那早就鋪了幾層皮毛坐墊的地方輕輕坐下，并馬上把一只小手爐放到她的手中，讓她抱著。鳳翎似乎是看著元總管扶著太子的嬌滴滴寵妃在那里落座一般。

司馬浩云溫柔無限地看著她，微笑著說：“鳳翎今日前來可是專為了看望小肅的?！彼麄?cè)頭看看鳳翎，這才發(fā)現(xiàn)鳳翎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閻肅，似是看得呆了。他心里很不高興，便輕輕拍拍鳳翎。

鳳翎這才驚覺自己太失禮了，馬上笑道：“正是呢，前日聽說小閻病了，而且病得不輕，本公子甚是掛念。今日聽說小閻身體已大好了，所以特地來看一看。如今看來，小閻果然是清減了不少啊，以后可要好好將養(yǎng)身體才行。身體養(yǎng)好了將來才能好好輔助太子殿下呀?！?/p>

閻肅欠身道：“有勞鳳公子掛心了。閻肅已經(jīng)大好了，只是殿下太緊張了些?！?/p>

鳳翎心想，記掛著你的可不只我一人??！除了我家老爺子之外，說不定還有那高高在上的楚王呢！

“小閻是南方人，想來是不習(xí)慣這種北方的陰寒天氣，有點水土不服吧？”鳳翎微笑著。

“正是呢，南方的冬天沒有這般寒冷，我確實是有點不習(xí)慣?！?/p>

“以后可要好好適應(yīng)一下北方的天氣了，否則以后跟隨殿下回朝，老是病也不行啊。”

司馬浩云接口道：“以后自然是要好好注意的，不會再這樣病的了。”

“小閻才剛來就病了，這京城的好地方也沒有去過吧？”

“是啊，還沒有去看過什么地方呢?！遍惷C隨口應(yīng)著。

“過兩日是除夕，不如本公子過來接你出去逛逛，可好？京城的除夕之日會有一個花街之會，很多平時不出門的千金小姐名媛閨秀也會趁這個機(jī)會出來看看，買個花兒朵兒什么的?！兵P翎笑道，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運(yùn)氣好的話說不定有艷遇呢。

“鳳翎，不勞你費(fèi)心了，我會陪小肅出去逛逛的?！彼抉R浩云馬上說道。

“什么？你陪？”鳳翎故作驚訝地瞪大眼睛說道，“除夕之日，王上和太子都不可能會有空的。你身為太子自然是要進(jìn)宮參與祭典的，怎么有空陪小閻呢？”

司馬浩云聽了，只是悶聲不響。

“浩云，你放心好了?！兵P翎一本正經(jīng)地說，“本公子一定會好好護(hù)著小閻，讓他好好地出門，好好地回府。對了，干脆，年夜飯就在我家吃好了。反正，太子是一定要在宮里陪王上和王后娘娘吃團(tuán)圓宴的。本公子不能讓小閻一個人在王府里過呀，是不是？”

司馬浩云臉色很難看，他當(dāng)然知道鳳翎說的都是實話，而他確實不可能不管一切放棄太子的職責(zé)而為了陪閻肅過年。

“鳳翎，你也不見得能躲得過，鳳家也是要進(jìn)宮吃團(tuán)圓宴的?！彼抉R浩云沒好氣地說。

“哈哈，那是我爹和我娘要進(jìn)宮去，對了，今年，我二哥也進(jìn)京了，所以，二哥和嫂子也會一起進(jìn)宮覲見的。鳳家里就只有我可以不用進(jìn)宮陪王上和王后娘娘過年。所以，我可以整天陪著小閻，包括吃年夜飯?！兵P翎笑嘻嘻地說。

閻肅看著他們，沒有說話。她心想，我才不要你陪呢，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還自在些。

鳳翎又笑道：“小閻，干脆，除夕那天你就在我府上過吧。反正，浩云要宿在東宮的，大年初一一早還要給王上和王后娘娘拜年請安呢。這諾大的王府就住著小閻一個人，實在讓人不放心。你就在我府上住吧。除夕晚上我們可以秉燭夜話，玩多晚都不用擔(dān)心了?！?/p>

司馬浩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這個鳳翎明顯是來跟他“搶人”的，真是打的好算盤，然而卻苦于鳳翎正說中了他的難處。他這些天是不得不在宮里過的，卻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把閻肅也帶進(jìn)宮里去。但是，無論如何，外臣是絕不能在宮里過夜的，這是死罪??！

閻肅看看鳳翎，又看看司馬浩云，淡淡一笑，說道：“我向來是認(rèn)床的，剛適應(yīng)了這里的床，不能再轉(zhuǎn)去貴府了。而且，在這府里也不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小元會留在這里陪我過年的，是不是？”她看著小元。小元連連點頭，他剛才就很想反駁鳳翎了，只是會有“犯上”之嫌，他不能妄自說話。

“小元？他哪里懂什么玩樂的事？讓他陪你肯定會悶死的。你記得么？前天，你說想去青樓逛逛，他也不能陪你去，多沒意思呀？我就不同了，你想去哪里玩我都能陪你，如果你想在青樓過年，我們就一家一家的青樓一路的逛過去，逛它一夜，如果一夜逛不夠就多逛幾夜，逛到盡興為止，如何？”鳳翎興致勃勃地說。

司馬浩云臉色都綠了，什么回事？逛青樓？他的肅兒要逛青樓？他瞪著閻肅，實在想象不出“他”懷抱青樓女子的情景！

閻肅滿臉漲紅，她那天純粹是為了戲弄小元而故意亂說，她怎么能去青樓呢？她去青樓干什么呀？

司馬浩云瞪了鳳翎一眼，冷冷道：“鳳翎，莫要胡說。小肅不會去青樓的。你莫要把小肅帶壞了。”

“什么？我把小肅帶壞了？大哥，是男人都想去青樓看看的嘛。再說了，又不是人人都如太子那般幸運(yùn)，宮里美人無數(shù)，根本應(yīng)付不過來，無暇上青樓。不過，小弟跟你說啊，野花也有野花的特別味道哦，你嘗一下就知道了……”鳳翎神秘地眨眨眼。

“鳳翎，你還要在這里胡說下去嗎？本君可要下逐客令了?！彼抉R浩云正色道。

“是是是，大哥，自家人隨便聊幾句有什么打緊的？又不是在朝堂之上，非要個個都正襟危坐、之乎者也的？”鳳翎撇撇嘴說。

“雖然不要之乎者也，但也不能胡言亂語。”司馬浩云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看閻肅，卻見她低了頭，不知在想什么，想起剛才鳳翎說什么“宮里美人無數(shù)，根本應(yīng)付不過來”，不禁心里大急，很想跟她解釋一番。

鳳翎卻不理他了，笑瞇瞇地看著閻肅說道：“小閻，你平時都喜歡什么消遣？鳳大哥陪你在京城好好玩玩，讓你見識一下京城里的繁華和意趣?！?/p>

司馬浩云心中暗暗叫苦，這鳳翎竟是盯上了他的肅兒不放了！這是要“明搶”了嗎？

“小元，閻肅還沒病好呢，已經(jīng)乏了吧，快扶他回房歇著吧。別累著了?！?/p>

“是，主君?！毙≡R上應(yīng)著，然后上前扶閻肅起來，閻肅也就順?biāo)浦郏瑢P翎拱手行了一禮，然后便隨著小元離開了。

鳳翎仍是對著她的背影大聲道：“小閻，明天好好休息，除夕那天我來接你啊——”

司馬浩云心中已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鳳翎單獨(dú)接近閻肅。

閻肅在簾后消失了。鳳翎不禁大聲贊嘆：“小閻竟是如此人物，這還讓京城中的美人活么？”

“鳳翎，你又在胡說什么？”

“浩云，說實在的，上官天宇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讓小閻上沙場呢？一不小心讓那些刀劍傷著了可怎么辦呢？磕破皮也讓人心痛半天呀！”鳳翎嘆息著。

“你真是越來越不知所謂了，小肅從軍關(guān)上官天宇什么事？再說了，小肅在上官天宇麾下，你怎么知道他讓小肅上沙場了？難道你還整天派銀風(fēng)衛(wèi)士盯著上官天宇不成？”

“那話不是這樣說的，不用派人盯著也能知道，軍中將士若無軍功，如何能升職？上官天宇可是出了名的治軍極嚴(yán)的將軍，如果沒有真本事，光靠個臉蛋長得好，上官天宇可不會領(lǐng)情的。我想，太子殿下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吧？”鳳翎冷笑道。

司馬浩云臉色一凜，他自然聽出了鳳翎的話中之意。他很清楚自己是絕不可能讓小肅去涉險的，但正如鳳翎所說，“軍中將士若無軍功，如何能升職？”上官天宇能量人而用，而他身為楚國儲君卻是……他默然不語。

鳳翎知道他已經(jīng)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也就不再逼他了，由他自己慢慢思量吧。

“不知道小閻是否練劍？”鳳翎笑道。

“你又想什么了？”司馬浩云瞪著他。

“哈哈，本公子劍法極差，想跟小閻討教一下，不知殿下是否允許？”

司馬浩云臉色一變，目露寒光，決然道：“不行！”他自然是深知鳳翎的劍術(shù)造詣的，鳳翎身為京中禁軍第一高手，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尤其是劍術(shù)，他若認(rèn)了第二，沒人敢認(rèn)第一。以前他們曾多次比試，都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司馬浩云心中知道，如果鳳翎認(rèn)真拼力，他一定不是鳳翎的對手。如今居然想找小肅“練劍”？開什么玩笑？！

“是是是，不行就不行，干嘛這么嚇人呀？”鳳翎故作驚恐狀，可憐巴巴地說，“小弟想陪小閻去玩玩吧，殿下說不行，怕帶壞了人；小弟想陪小閻練一下劍吧，這是正經(jīng)事了吧？殿下又說不成，還這么嚇人。大哥，你到底要人家怎么對待你家小閻才好？還要不要人家以后同朝為官友好相處了嘛？”

“鳳翎，你今日前來，到底所為何事？直說吧?！彼抉R浩云冷冷地說，他早就對鳳翎的脾性了如指掌，正如鳳翎對他也是一樣，他才不吃鳳翎那一套呢。

鳳翎看了看在一旁侍候的侍從們。司馬浩云便揮揮手，讓他們都退下了。

當(dāng)房中只有他們倆人時，鳳翎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正色道：“浩云，老頭子們已經(jīng)盯上小閻了。”

司馬浩云面不改色，自那天在御書房之事，他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而最令他不能理解的是，楚王居然只是看了幾眼，就從御道上那一堆跪著的人里把小肅挑了出來。他知道小肅那天絕不可能敢于抬頭直視楚王的王輦的，而且，那天小肅在旭陽宮里就換上了普通常服，并沒有穿官服。如果說那天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盯上了小肅，他也相信。他知道自己身邊的人沒有一個能避開他們的耳目。

“浩云，我是認(rèn)真的。前日，我家老頭子把我叫去了，問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我想，這次他們一定是來真的了。你可要小心??！浩云，別在小節(jié)上被利用了！”

“哼，本君問心無愧。”

“浩云，你還不明白么？對于他們來說，根本不在乎你是否‘問心無愧’，而是，你是否符合他們的儲君標(biāo)準(zhǔn)！”

“哦？難道就因為本君對小肅好了一點，就要把本君廢了不成？”司馬浩云冷笑。

“浩云，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忘了十二年前我們在景泰山上的約定嗎？”鳳翎激動地說。十二年前，兩位豐華正茂的少年在景泰之巔立誓的情景仿如昨日。

司馬浩云也不禁動容了，他沉聲道：“我沒有忘記！”

“浩云，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但我絕不容許把小肅當(dāng)成犧牲品！”

“浩云，你比我更清楚，如果老頭子們認(rèn)為是小閻影響了你的儲君之路，那他們絕對不能容許小閻的存在！那么，小閻就是間接被你所害，你明白么？”

“誰敢動一動小肅一根頭發(fā)，我絕對饒不了他！”司馬浩云冷冷說道。

“浩云，俗話說，刀槍易躲，暗箭難防。小閻在明，他們在暗。防不勝防??！比如說，這次小閻病了，如果他們在藥中動手腳，你能察覺到么？”

司馬浩云臉色大變，身子不禁微微發(fā)抖，如果他們在藥中下毒……

“浩云，我并不是說讓你就此丟開小閻不管。但是，你要收斂一些，不能對小閻太著緊了。你不能把小閻推到他們的眼中釘中去呀！你不能讓他們有動手的理由呀，你明白么？”

“那么，按你的意思？”

“做你的太子殿下應(yīng)該做的事情?！兵P翎認(rèn)真地說。

“大婚？我已經(jīng)同意了。”司馬浩云懶懶地說。

“大婚當(dāng)然是要按期進(jìn)行的。還有，明日就住到旭陽宮去，每日早早上朝，晚上召姬妾侍候。”

“什么？召姬妾侍候也是太子應(yīng)該做的事？”司馬浩云瞪大雙眼。

“當(dāng)然了。你是血?dú)夥絼偟哪腥税?！浩云，你怎么可能不想要女人呢？除非……你知道別人會怎么想小閻嗎？”

“混賬！我和小肅是清白的！”司馬浩云怒了，拍案。

“對，我明白。小閻再怎么美貌也是個男人。他是個想到青樓看看的男人。而你呢，我也知道你向來只喜歡女人。但是，大哥，你還記得你最近一次召姬妾侍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嗎？是六個月前，六個月了，大哥！這正常嗎？”

司馬浩云憤怒地瞪著他：“鳳翎，我真沒想到，你對本君的房事如此關(guān)心！”

“浩云，你是我的主君，你的一切，我都會關(guān)心的！”鳳翎懇切地說，“而他們，也一樣，對你的一切都在注視著。你能保證你的身邊絕對沒有他們的人嗎？”

“如果有，他們也應(yīng)該很清楚，我和小肅之間并沒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p>

“你知道別人會怎么看嗎？是，你們只是暫時沒有蓋在同一床被子里罷了?！兵P翎淡淡道。

“鳳翎，你這混蛋！”司馬浩云殺氣滿腔。

鳳翎卻坦然地看著他：“我這樣說已經(jīng)很客氣了?！?/p>

司馬浩云氣得渾身發(fā)抖，卻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并沒有錯。

“浩云，聽我一句，明日，或者，今晚就進(jìn)宮吧，把小元留下來照顧小閻就可以了。相信小元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不會讓你擔(dān)心的。”

司馬浩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鳳翎嘆了一口氣，低聲道：“浩云，正如上次在永州時說的，我并不在意我的主君喜歡男人還是女人，哪怕他想要本公子侍候，只要他高興就好。但是……浩云，你就算不為你自己著想，也請為小閻想一想吧，你剛才說，你絕不容許他成為犧牲品。那關(guān)鍵就在你身上。你的所作所為，就能直接決定了他是否是安全的?！?/p>

司馬浩云沒有吭聲。鳳翎知道他是在思考著，他沒有立刻反對，那就表示他至少是接受了一些意見了。而且，鳳翎很清楚，如果只是因為他的太子前途受影響，可能他不會那么在乎，但如果關(guān)系到閻肅的安危，他一定會在乎的，而且，他一定會為此而認(rèn)真思考的。

“小元？”閻肅在房中慢慢喝著湯，這是她每日必須完成的小元指定的“功課”。

“是，公子?！?/p>

“那鳳公子是大將軍的親表弟么？”

“是的。王后娘娘是鳳夫人的親姐姐?！?/p>

“哦，那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么？”閻肅所說的“他們”指的是司馬浩云和鳳翎。

“應(yīng)該是的。”

“對了，小元，你是什么時候開始跟著大將軍的？”

“小元跟著主君有十、十三四年了，那時候主君雖然才十五歲，已經(jīng)被封為越王了?！毙≡湴恋卣f。

“這么久了呀，那，是不是，他被立為太子之后，就，就把你也帶進(jìn)宮里去了？”閻肅遲疑了一下。

“那是當(dāng)然的，主君的起居一直是小元侍候的，小元最清楚主君需要什么了?！毙≡允且荒樀尿湴?。

“可是，那，那是進(jìn)宮呀，你為什么愿意進(jìn)宮里侍候呀？”閻肅小心地問。

“為什么不愿意呀？小元愿意一輩子都侍候主君，包括，包括主君的……”他沒有說下去，那句吞進(jìn)肚子里的話是：包括主君心愛的女人！但一想到眼前的“美人”是雌雄莫辨的，就忍住了。

“但是，你在宮外也可以為他效勞的呀。他為何那么狠心……”閻肅心想，這個小元也真是傻呀，要表忠心也用不著獻(xiàn)身做公公吧？

小元這才明白她的意思，他愣了愣，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道：“小元在跟主君之前就是這個樣子的了，所以，沒有什么為難之處?！?/p>

閻肅呆了，小元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jì)，也許更年輕一些，那么，十三四年前，那么小的時候居然就……她不禁渾身發(fā)冷，緊咬下唇，輕聲道：“小元，對不起！”

他淡淡一笑：“沒什么，已經(jīng)過了那么多年了，早就習(xí)慣了。再說，主君對小元極好，小元甚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