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馬浩云總算脫身回到旭陽宮時,已近酉時了。他剛更衣畢,那經(jīng)常給小元回話的小侍從急急進來,伏在地上:“回稟殿下,元總管有急報。”
司馬浩云嚇了一跳:“快說。”
“是,殿下,元總管說:今日公子大發(fā)脾氣,現(xiàn)已離開王府……”
司馬浩云猛地跳了起來:“什么?”
“殿下,元總管說:公子已離開王府。”
“混賬奴才!怎么會惹公子生氣的?”
“是,殿下,元總管沒有說原因,但是,公子如今在城外行宮唐棣宮中,有元總管陪伴著,請殿下莫要擔心。”小侍從嚇得直發(fā)抖,他還沒見過太子發(fā)這么大脾氣的。
“是什么時候的事?”司馬浩云又喝道。
“是,殿下,元總管派的人是申時來的。”
“混賬,都過了一個時辰了!怎么不盡快稟報本君?”
“是,殿下,請殿下息怒!殿下在王后娘娘宴會之中,奴才等不敢……”
司馬浩云卻已沒功夫向他發(fā)脾氣了,便急急向外走去。
唐棣宮在城外,他必須盡快出城,天黑了,城門很快就要關了。如今仍是節(jié)慶期間,城門還特別比平時延遲了半個時辰才關閉。
他一路快馬狂奔一路痛恨自己今早就不應該聽信鳳翎的說話,他今早就應該去見肅兒,他怎么會傻到以為只是一方絲帕寥寥數(shù)語就能讓肅兒明白他的心呢?肅兒到底怎么了?肅兒為什么會突然發(fā)那么大的脾氣?肅兒,肅兒,你要解氣就責罰那些不懂侍候的奴才就好了,為何跟自己生氣?這么冷的天居然帶肅兒去唐棣宮,那小元一定是瘋了,那是盛夏避暑之地呀,怎么大冷的天跑去那種地方?那不是要把肅兒凍壞了么?真是混賬,越來越不懂侍候人了!我真是所托非人啊!
司馬浩云一路自怨自艾一路策馬狂奔,侍衛(wèi)們幾乎跟不上他的快馬了。
當他們趕到唐棣宮,天已全黑了。
小元早就預料到主君接報后一定會趕過來的,果然。當司馬浩云出現(xiàn)在花廳,小元早已跪在那里候著了。
小元的頭緊緊地抵在冰冷的云巖石地上:“主君,小元有話稟報。”
司馬浩云冷厲地瞪著他,一擺手,跟著的侍衛(wèi)和侍從便馬上悄悄地退了出去。
“主君,小元有負主君所托……”
“混賬!到底是怎么回事?說!”司馬浩云大喝道。
“是,主君。請聽小元從頭說起。公子今日起來精神極好,還準備到園子中散步的。主君派人送來的物件,有一件新袍子,還有一個香袋,小元接了,便把香袋直接交給了公子。公子打開香包,看了里面的物事后……”
“怎樣?”
“公子沒有說不喜歡,只是表情有點怪怪的。然后,公子就說要練拳,還要練劍。”
“什么?他那樣的身子還要練拳?”司馬浩云更急了。
“是,小元本來也是勸阻的,但是,公子不聽,堅持要去,他說是想要松一松骨頭。小元沒有辦法,只好抱著那件新袍子跟了出去。還好,公子也只是稍稍練了一下拳腳,并沒有大用力。”
“你怎么知道他有沒有大用力?”司馬浩云瞪了他一眼.
“是,主君,公子他練拳舞劍時就象是跳舞一般好看,小元就知道,他并沒有大用力了。”
象是跳舞一般好看?司馬浩云呆了呆,暗恨自己不在場。
“然后呢?”
“然后,公子便乏了,不練了,要回屋里去。小元怕公子剛出了汗又著了風寒,便把手上抱著的新袍子給公子披上了。”小元停了下來,思考著如何描述接下來的“大變”。
“怎么了?”
“小元也說不上,那袍子穿上后,公子還問小元會不會很奇怪,然后,公子回到屋里之后,就把那袍子脫了下來,然后,就用劍把袍子割破了。”
“他不喜歡那件袍子?”司馬浩云詫異地問。他想,那件袍子確實是太花哨了一點,難怪肅兒會不喜歡,但是,也不至于如此生氣吧?
“小元以為,那不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小元回想起今日的所見,似乎心有余悸,他的眼圈都紅了,“主君,你不知道,今日,公子他有多可怕,簡直就,就和平日完全是兩個人一樣。小元,小元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你不知道該怎么辦就把肅兒帶到這里來吹冷風嗎?啊?你可真有心啊!”
“主君,小元絕不會做任何對公子不利的事情!公子他,他堅決要出府去,還說要住到驛館里去。那驛館豈是養(yǎng)傷的人住的,公子的身子還沒大好呢,還得天天吃湯藥呢,小元怎么說都不肯聽,最后,小元跪下求他,公子才答應了帶上小元出府,同意搬到這邊來住。”小元幾乎要哭了,他今天被閻肅嚇壞了,他完全沒有料到這位看著那么嬌弱的公子居然會發(fā)那么大的脾氣。他想,即使他的主君在場也一定拗不過閻肅的。他甚至第一次慶幸閻肅不是女人,如果將來入了宮,大發(fā)脾氣之時,他的主君還不知道要怎么哄呢!當然,他隱隱覺得,今天的事是他的主君惹出來的。
司馬浩云瞪著小元,他從來沒有見過小元這種表情,似乎不會是裝出來的。
“你糊涂了嗎?那么些房子不選,為何偏要選這個風涼水冷的地方?你是不是覺得肅兒要好好凍一凍才能解氣?”
“主君,小元當時也是急昏了眼了,隨口一說城外有個唐棣宮,很清靜,很適合養(yǎng)傷,沒有人打擾的。然后公子好不容易同意了,小元也不敢再改口了,萬一改了地方,那公子說不定又要發(fā)脾氣了!公子他,他今日,說了很多讓人傷心的話,他,他甚至認為小元一直都在騙他,我,我……”小元委屈之極,除了主君之外,閻肅是他第二個盡心盡力服侍的人了!
司馬浩云有點同情地看看小元,只有他最清楚了,肅兒有時候說的話真的尖銳得可以把你的五臟六腑刺穿的。他輕輕搖搖頭:“起來吧,小元,到底是什么緣故讓肅兒發(fā)脾氣的?”
“主君,”小元猶豫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主君,今日是不是送錯袍子了?”
“送錯袍子?”司馬浩云愕然。
小元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他今天已經(jīng)罰自己跪了很久了,那石板地又冰冷刺骨,他的雙腿早已麻木了。他稍稍運動了一下讓雙腿恢復了一些血氣,便慢慢地挪到那邊的小榻旁,打開一直放在榻上的那只小包袱,打開那件已割破多處面目幾乎全非的錦袍,但足可以讓人認出來,那就是今早從旭陽宮送出來的那件袍子。司馬浩云愣愣地看著那被四分五裂的丹鳳。
“主君,想必是拿錯了給王后娘娘做的袍子了……”小元低聲道,他沒有看主君的臉色,他知道他的主君沒有拿錯。
司馬浩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道:“肅兒是怎么說的?”
“公子說,主君欺負人……”
司馬浩云愣了愣,一道氣直往上沖:“他現(xiàn)在哪里?”
“公子在南邊的花悅樓上呢,那邊的房子是最暖的了。”
司馬浩云轉身就要往里走。“主君,”小元急忙叫住他,“主君,公子還沒有消氣呢,主君還是等他消了氣之后再去吧?”
司馬浩云卻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他不能忍受被肅兒誤會,他絕不能容忍肅兒對他誤解,肅兒可以對他大發(fā)脾氣用他出氣,但是,不能誤會他的一片真心!
小元愣愣地看著主君漸行漸遠,他甚至想,這次主君會不會強行把閻肅綁到宮里去?
走到門前,司馬浩云竟有點心怯,他悄悄繞到窗旁,透過琉璃窗格往里看去,只見肅兒身上披著那襲白狐披風,盤腿坐在床上,倚著床上的小幾,一手托著香腮,低頭看著手上的一卷書。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輕輕走到門口,輕輕走了進去,輕輕在小幾的另一邊坐下。
“肅兒,”他強忍著過去抱她的沖動,“今天好些了么?”
閻肅慢慢抬起頭來,有點愕然地看著他:“你怎么來了?”她心中苦笑,這么快就跑來問罪了?
“肅兒,我一聽到消息,就馬上趕過來看你了。”他熱切地看著她,眼中充滿了渴求。
“閻肅只不過不想叨擾殿下而已,”她平靜地看著他,“怎敢驚動殿下貴體?”
“肅兒!”他的眼圈瞬間便紅了,心口一陣刺痛,他憂怨地看著她。
“殿下是來興師問罪的么?”她問道,“殿下所賜,已被閻肅粗魯弄破了。”
他痛苦地看著她,緊緊地咬著牙,卻說不出話。
“嗯,閻肅知罪了。”她輕輕點了點頭,放下手中書卷,便下床來,赤著一雙白生生的腳,踩在那冰冷的樓板上,她微微地打了一個冷顫,她咬了咬牙,忽然便撲通跪在地上,低頭道:“請殿下責罰。”
他嚇呆了,忽地撲上來,一下子把她抱了起來,緊緊抱在懷中,雙臂用盡氣力抱著,渾身發(fā)抖。她整個地被他緊緊擁在懷中,動彈不得,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到他粗重的呼吸,仿佛在極力壓抑著。她嚇呆了,不知道他會對她做什么。
忽然,他低低地吼道:“不,我不要你跪我,我不許你跪我,永遠不要!”
她感覺自己快要斷氣了,掙扎著說了一句:“那,那你要什么?”
“我,我要,我要……”他渾身顫抖,他想要什么?他想要什么?他想要“他”,他只想要“他”!但他此時卻說不出口。
“我,我透不過氣了,你,你要用這種方式責罰我么?”她努力掙扎著說道。
良久,他終于竭力平靜了一些。他慢慢地把雙臂松開了一些,回轉身來,坐在床上,卻是讓她坐在他的膝上,不肯放開。閻肅無可奈何,只好瞪著他:“你這樣成何體統(tǒng)?”
他不理她,卻彎下腰去摸她的腳。她大吃一驚,用腳踢他的手,怒道:“你這是做什么?”
他一手抱緊她,另一手抓著她的腳掌,掌心緊貼掌心,他的手心很暖,很快,她冰冷的腳掌底部暖烘烘的。她呆了,他是在給她取暖么?過了一會兒,他松開這只腳,換上另一只腳,仍是掌心緊貼掌心,很快,她的另一只腳也暖過來了。她沒有再掙扎,只是愣愣地瞪著他。
他輕輕把她放到床上坐好,扯過絲被幫她蓋在腿上,輕輕道:“光腳下地,你就不怕凍破了皮?明日讓小元把這地上都鋪上毯子吧。唉,這里又沒有爐子……”
她不吭聲,只是瞪著他。
他憐惜地看著她,忽然板著臉道:“是誰讓你違反軍令跑到這里來吹風的?”
她一愣,嘴巴不由自主地嘟長了。
“是不是小元侍候不周,惹你生氣了?”他故意說道,“待本君重重罰他,替你出氣。”
她瞪著他:“太子殿下,你是以責罰下人來取樂的么?”
“怎么?你不生氣么?”
“我當然生氣。但是,我不想責罰小元,他也只不過是聽令而為之罷了。”
“哦?聽你這樣說,惹你生氣的是那個下令的人,對嗎?”
“哼!”
“那能否請說說,那個下令的人做錯什么了?惹得閻公子發(fā)那么大的火,嗯?”
“哼,那人自己應該知道!”她轉過臉不看他。
“如果知道,又何必再問?”他懇求著。
“你是裝傻呢?還是扮癡?”她冷笑。
“我是真傻,不是裝的。”他柔聲道,“請閻公子指點迷津。”
她哭笑不得:“好吧,你告訴我,那件袍子是怎么回事?”
“袍子?今早的那件袍子?你不喜歡是么?不喜歡就換一件唄,有什么打緊的?”
“為什么給本將軍送一件后宮嬪妃的袍子?你這是什么用心?”她的眼圈一下子紅了。
“沒有啊,肅兒,你可別多想啊!我只是想給你一件穿著舒服一點的袍子而已。前幾天,你不是說那皮袍子太重了,不舒服么?所以,我就想給你做一件夾絲的袍子,又輕又軟又保暖的。但是,尚衣局的人說時日太短,一兩日絕做不出來,光那繡工就得好幾個月的工夫才能行。然后就說,要不然就先把現(xiàn)有的我母后新做的那件稍改一改,暫時先用著,等下次回朝的時候,那新袍子就能完工了。我也沒細想,想著你整天呆在府里,穿上輕軟的袍子會舒服一些,反正又不會穿出去,所以也就允了。都是我不好,我太粗心了,沒有好好體貼你的心情!別生氣了,好不好?因為別人的錯而把自己氣壞了,多不值得呀?是不是?”他誠懇地解釋著,除了沒有說出那個袍子的款式是他親手所選之外,其他情況倒大半是真的。
她愣了,難道是自己太多心了?那件袍子的繡工精美絕綸,確實是如果沒有半年以上絕不可能完成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那本是一件現(xiàn)成做好的袍子,臨時拿來改成她的尺寸而已。
“你怎么可以把王后娘娘的袍子拿給我穿?那,那是大罪呀!如果娘娘知道了……”
“我母后絕不會怪罪的。肅兒,你我就如親兄弟一般。我母后就只有我一個親生兒子,如果她知道有肅兒這么好的兄弟陪著我,她一定會非常歡喜的,又怎么會為了一件袍子的事怪罪于你呢?”
他口口聲聲地說著“兄弟”,她不禁茫然了,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她是女兒身?難道他真的只是把她當兄弟?難道真的是她自己太多心了?難道真的是她自己小題大做了?
“肅兒,”他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手心里,癡癡地看著她,“肅兒,這些天來,大哥一直不得空來看你,你是不是在生哥哥的氣?”
她想起今天那方絲帕,想起他寫給她的那兩句詩“鴥彼晨風,郁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她只好默然不語。
“肅兒,其實大哥也是一直在想念肅兒呢!大哥恨不得天天都能陪在肅兒身邊,每天陪肅兒打拳練劍,每天陪肅兒賞梅聽戲……肅兒,原諒大哥這些天沒能陪著你,好不好?”他憂傷地看著她,誠懇地說。
閻肅臉紅了,難道他以為她是因為沒有他陪在身邊而故意發(fā)脾氣么?他這些奇怪的想法是從哪里來的?她只好嘆口氣,淡淡說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殿下公務繁忙,哪里會有空閑顧及到其他人呢?更何況,作為下屬,閻肅卻一點忙也幫不上,除了添麻煩之外,一點作用也沒有……”
“肅兒,別生氣了,大哥答應你,以后都會盡量抽空陪你的,今晚便留在這里陪你,好不好?”
“殿下,閻肅沒有生氣呀,閻肅哪里敢……”
“肅兒!”他有點責備地看著她,眼神憂怨。
她只好默默轉過頭去,看著床頭另一邊的多寶架。他愣愣地看著她,夢中的那種無法觸摸到的恐懼忽然涌上心頭。他緊緊抓著她的手,仿佛她會如夢中那樣突然不見了。
“肅兒,你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說的么?”他輕聲說。
閻肅不禁又是一驚,他是在暗示著什么?他是不是知道了?他在給機會她自首么?
“你在說什么呢?”她低聲道,慢慢回轉臉來,探詢地看著他。
“前兩日,上官天宇來看你了,是不是?”
“是呀,他聽說了那天的事,就過來看看我怎么樣了……”
“他,可有說什么沒有?”
“什么?”
他仔細地看著她的表情,猜測著她此刻的心情,半晌,決定還是把心里的疑慮壓下。于是,他輕輕搖了搖頭:“嗯,沒什么,只是聽說上官將軍去找過那葉思涵了,不知道他了解到些什么情況了?”
“哦……天……上官將軍有說起的,他說,葉思涵懷疑那個刺客不是中原人士。他問我有沒有在什么地方碰到過類似的關外人士。”閻肅沉思著,那天上官天宇來看她,除了關心她的身體之外,還有就是他想親耳聽她說說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她知道上官天宇待她就如親妹妹一般,于是便把那天出門到遇襲至回王府的所有細節(jié)都一一說了一遍。上官天宇聽了之后,眉頭緊鎖。
“嗯,這事,鳳翎也說過。放心吧,鳳翎一直在暗中調查此事,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他輕輕地拍拍她的小手。
那天,上官天宇也幾乎說了同樣的一句話,他說:“素兒,你放心,天宇哥一定會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的。”
她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肅兒,累了吧?早點休息吧?”他溫柔地看著她,至少此刻她是在他眼前的,至少此刻他是能抓住她的!
“哦……”
司馬浩云拉鈴叫侍從進來。小元早就悄悄躲在窗下了,他從琉璃窗往里面看,當看到房中兩人坐在床上面對面平靜地說著話時,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但至少,兩個人之間并沒有什么事了。
“主君。”小元快步入內。
“這屋里太冷了,叫人多加幾個炭爐,這地上也太冷了,讓人都鋪上毛毯。”
“是,主君。”
“本君今夜就住在這里了,你把被褥搬到這里來吧。”
“是,主君。”
閻肅又吃了一驚:“你為何要住在這里?”
“肅兒,天這么晚了,城門早就關閉了,你不許大哥留下來,你忍心趕大哥出外面露宿啊?”他一臉的可憐巴巴。
“我,我也沒說要殿下在外面露宿呀。這個園子里房間多的是,你沒必要留在這個小房間里呀?”
“這個園子本來是用來夏日炎炎之時避暑的,如今卻是風涼水冷,一點也不是個逍遙的所在。你這房間是整個園子里最暖和的了!如果我去其他房間,跟在外面露宿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可是……”
“再說了,我們就和以前一樣,你睡你的,我睡我的,互不干擾,又有什么問題么?你也不是不知道,大哥睡覺從來不打呼嚕的,不會吵著你的。如果吵了,你就打我好了。”
閻肅竟是無言以對。他到底是不是在裝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