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畢,司馬浩云匆匆回到內(nèi)府,直奔他的臥房。
閻素素正軟軟地靠在床頭,小元站在身旁,捧著藥碗,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藥呢。看到主君進來,小元馬上停了下來。司馬浩云快步上前,把素素擁在懷中。
“素兒,感覺怎么樣?有哪里不舒服么?”他心疼地柔聲問道。他雖然早就安排肖劍等人在旁嚴密保護,結(jié)果仍是讓素素被暗算了。當他剛一聽到消息時,嚇得心臟幾乎停跳。如果素素出了什么意外,他很可能會把在場所有人都砍了的!
素素軟軟地倚在他結(jié)實的胸膛上,輕輕說:“沒事了,就是身上發(fā)軟,使不上力氣。”
“嗯,寶貝,好好休息幾天,很快就會好的,就讓哥哥服侍你吧。”他愛憐地吻著她的額發(fā),他轉(zhuǎn)頭看看小元:“這碗里的是什么?”
“回主君,是剛煎好的第二服藥湯。”
“好,你放下,讓本君來喂吧。你下去給素兒熬些米粥來。”
“是,主君。”小元把手中仍裝著大半藥湯的玉碗輕輕放在一旁的小幾上,便悄悄退下了。
司馬浩云一手拿起那碗藥湯,放到嘴里便喝了一口。素素愣了,驚奇地問:“你喝我的藥做什么?藥也是可以混吃的么?”他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言語,卻是低頭吻上她的小嘴,緩緩地通過舌尖把藥湯一點一點地送進她的嘴里。他的動作如此嫻熟,令她忽然想起剛才小元所說的“主君親自為公子喂的湯藥”,她才恍然,原來他是這樣為她喂藥的,他是怎么學(xué)的?她忽然想起他那東宮之中眾多的嬌姬美妾,心里突然覺得堵得很,轉(zhuǎn)過頭去,拒絕他“送”過來的藥湯。
“素兒,怎么啦?是不是這藥很難喝?寶貝,苦口良藥,吃了藥才能好起來呀,乖,把藥吃了吧。哥慢慢喂,好不好?”他低聲哄道。她的小嘴是如此令人心醉,他愿意這樣一直癡癡地親吻著。
她咬著下唇,不說話。
“寶貝,乖乖把藥吃了,只有一小碗而已。然后,你想吃什么,哥都依你,好不好?”
她默然不語,仍是別開臉。
“素兒,是不是想喝水?那哥哥喂你喝水吧,好不好?等米粥煮好了,哥哥喂你吃粥吧,好不好?寶貝,你想吃什么?哥都依你,好不好?”他癡癡地看著她,只覺得無論怎么親都是親不夠的。
她靜靜地看著帳頂,忽然低聲說道:“你是不是習(xí)慣了?”
“什么?”他一愣。
“習(xí)慣了這樣子?”
“寶貝,你在說什么呢?”他有點茫然地。
“在東宮里,那些,那些美人,是不是都是這樣侍候太子殿下用膳的?”她睜大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渾身一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凝神看著她,緩緩說道:“沒有,從來沒有!”他從來沒有親吻過其他女人,也絕對不允許那些姬妾主動獻吻。他固執(zhí)地認為,“親嘴”這件事是絕不可以將就的。
她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的。他急了,臉色發(fā)白了,神色也慌了:“素兒,我發(fā)誓!我從來沒有和別的女人做過同樣的事,真的沒有!你要相信我!自此至終,司馬浩云心里只有閻素素一人,再無別人了!”
她輕聲說:“你沒有必要發(fā)誓。閻肅認識司馬浩云也只不過半年而已,以前是怎么樣的,以后又會怎么樣,根本沒關(guān)系的。”
“不,素兒,我說的都是真的!雖然,我,我,我確實曾經(jīng)有過,有過其他女人……可,可是,那都只是以前的事了,而且……”他急得一頭汗,不知該如何說明此事。難道他還能厚著臉皮告訴她,他以前的那些“風(fēng)流事”都只是直截了當直奔主題?
“我知道,你說過的,你很有經(jīng)驗的嘛。”她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他卻只覺得如遭遇雷擊,他深深地后悔數(shù)月前跟她說的那些話。當時的司馬浩云萬萬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跌進自己親手挖的坑里的。
“素兒,你聽我說,其實,那不是一回事呀,那,那不一樣的……再說,自從,自從有了素兒之后,我就再也沒有看過其他女人一眼了,真的!你要相信我呀!”
她皺著眉頭,一臉的嫌棄表情:“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有還是沒有,有什么打緊的?跟我沒有關(guān)系。”
“素兒!你要相信我呀!”他哀懇著,仿佛被打入冷宮的失寵的妃子。
小元在門口低聲稟道:“主君,米粥熬好了,是現(xiàn)在端上來呢?還是稍后再吃?”他不敢貿(mào)然闖進房,因為他知道他的主君是如何喂藥的,他今日就親眼目睹過了。如今閻肅是醒著的,又與今日昏迷時的情形不一樣了,他可不敢想象房間里面是什么狀態(tài)。
司馬浩云嘆了一口氣:“好吧,素兒,我們先吃粥吧,好不好?”
“好,但是,我想自己吃。”
“寶貝,你身上的毒現(xiàn)在還沒有完全解掉,根本使不上力氣,你自己怎么吃呢?還是讓哥哥服侍你吧,好不好?”他低聲懇求著。
“不好!我要小元幫忙。”
司馬浩云立刻拉長了臉,她又生氣了,怎么辦?
在司馬浩云愁眉苦臉的監(jiān)視之下,小元小心奕奕地給閻素素喂了一碗米粥,然后便馬上退出去了,借口說要給公子熬湯。他知道,一個不小心,他就很可能會死在主君的妒火之中的,還是快快脫離這個危險的現(xiàn)場為妙。
“素兒,再吃半碗米粥吧?”司馬浩云討好地看著她。
閻素素搖搖頭:“我累了,想睡一會兒。”說著,她掙扎著要躺下來。
他忙扶著她,柔聲說道:“寶貝,剛吃了粥,不好馬上睡覺的。你要是覺得悶,哥給你吹幾首曲子吧。”說著,他扯過兩只大靠墊給她墊著背,然后,他便取出玉笛,坐在她的身邊,深情地凝視著她,悠悠地吹了起來。笛聲悠揚,時而清越,時而婉轉(zhuǎn),時而低回,仿佛要把他心里想說的話都借著笛聲傾訴出來一般。
閻素素靜靜地看著他,此刻,他就坐在她的身旁,觸手可及,如今,只為了她一人,或喜或悲或愁或恨。而他日,不知道會是誰坐在他的身旁,聽他吹奏著這樣的曲子?也許是那個即將嫁入東宮的未來太子妃,也許是癡心一片的鳳四小姐,也許是別個不知道名字的美麗女子。但是,她知道,那個人不會是她!她的眼眶漸漸濕潤,晶瑩的淚珠緩緩地從臉上滑落。
“素兒,怎么啦?”他驚覺她的眼淚,笛聲嘎然而止,他伸手輕撫她的臉,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寶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只是搖搖頭,眼淚仍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寶貝,你到底怎么了?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答應(yīng)你!”
她仍是搖頭。她想要什么?她想離開這個紛繁復(fù)雜的地方,她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她想求他不要做什么太子殿下了,跟她一起離開,好不好?
“素兒!”他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
“我真是一個沒有什么用的人,是不是?”她低聲說道。
“寶貝,你在胡說什么呢?我的素兒是那么聰明能干,放眼天下,有哪一個比得上?”
“我除了給你添麻煩,還能做什么?”
“寶貝!你可以讓哥哥好好地活著,也可以要了哥哥的命!”
常州。大將軍府。
上官天宇看著手中的信箋,愁眉緊鎖。發(fā)生在永州“迎春大賞”盛會上的事情,已由他留在永州的心腹用“飛鴿傳書”報告了。素兒又一次陷入了險境!而那個混蛋司馬浩云竟然不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卻去應(yīng)酬那些山野寨主!顯然,在司馬浩云的眼中,他的太子之位才是最重要的!上官天宇無比憤怒!素兒,他的素兒,必須由他親自保護才可以!他應(yīng)該怎么辦才好?自從上次那名黑衣人來訪后,他就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是鎮(zhèn)北大將軍,他的職責困著他,他不能拋下常州的一切飛奔到永州保護他心愛的姑娘。
那黑衣人的第二次來訪,曾說起其主人與上官家長輩是故交,甚至還暗示這位上官家的長輩是上官天宇的老爹。那么,他是不是應(yīng)該派人回家請示一下老爹,他老爹以前究竟認識一些什么奇怪的朋友?而那第二封信上,竟直言他們會協(xié)助上官天宇把閻肅帶離永州,讓司馬浩云永遠也找不到她。只要上官天宇同意,他們可以約見,一起商量具體行動的安排和細節(jié)。并且信上還說,如果上官天宇決定了,就在書房靠窗臺的案桌上擺放一盆細葉紅花小海棠即可。
他應(yīng)該怎么辦?上官天宇一直在思考著應(yīng)對之法。
上官天宇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對方可以隨時觀察到他的書房里的情況。而他的書房在將軍府的內(nèi)宅,如果對方?jīng)]有安排人混入了將軍府內(nèi),那么,對方就是可以神出鬼沒地在將軍府中隨意出現(xiàn)的可怕高手。從這兩次的黑衣人的出現(xiàn),足可知道對方有這個實力。但是,如果僅是為了確認他的回復(fù)而日日奔波監(jiān)視,似乎又太麻煩了。所以,對方在將軍府內(nèi)應(yīng)該是有內(nèi)應(yīng)的,特別是這兩次都準確地知道他獨自留在書房里的時刻!當然,那黑衣人也可以耐心地等待其他侍從離開之后才出現(xiàn)。不過,從那黑衣人的表現(xiàn)來看,似乎并不曾在附近潛伏等待。這些日子,上官天宇一直在暗暗留心在書房中侍候的侍從,但都沒有察覺異常之處。
難道“迎春大賞”上發(fā)生的事是他們做的?因為他們沒有得到上官天宇的回應(yīng),便等不及而行動了?
上官天宇否決了這個想法。如果對方是梁國的奸細,他們必然要一心動搖鎮(zhèn)北大將軍的,這么難得的機會,可以折斷楚國的一個臂膀,怎么能不好好把握呢?如果對方要釣上官天宇這條大魚,就不可能做得那么“業(yè)余”。而“迎春大賞”上的行動顯然計劃過于倉促,需要的接應(yīng)沒有跟上,所以失敗了。
如果對方并非梁國的奸細,那么,他們?yōu)楹我疑瞎偬煊睿咳绻麄兿肜蒙瞎偬煊睿踔翣恐粕瞎偬煊睿麄兤鋵嵵恍韪嬖V他,他們早已掌握了上官天宇和閻肅的秘密了。為了保護素素,上官天宇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但是,他們居然提出要幫助他,難道這只是欲擒故縱?如果上官天宇真的成功地把素素接到身邊,他就絕不可能受任何人牽制了。那些人又能從中得到什么?
難道,他們僅僅只是想讓閻素素離開楚國太子的身邊?而且,他們也不希望鎮(zhèn)北大將軍因為閻素素而對楚國有異心?如果這個猜想是對的話,那么,對方必然是……上官天宇不禁心中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