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個月的調查和審理,關鍵人證沒有找到,陳志樂以拐騙淫侮良家女子之罪被判處充軍。而刑部尚書因為疏于教導,以致縱子淫侮,削俸三年,官降三級。
寧州的沐王府里,沐王正妃對著沐王大哭:“王爺!你要替小樂作主呀!他只不過在上元節多喝了兩杯,不小心得罪了鳳家小姐,又沒有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怎么就判了個充軍北疆了?他年紀小,身子弱,可怎么受得了那些苦呀!”
沐王司馬浩寧冷冷地瞪著沐王妃,冷笑道:“虧你說得如此輕巧!陳志樂那小混蛋色膽包天,也不用用他那個豬腦子好好想一想,鳳家的千金是隨便能‘動’的嗎?啊?好在沒有真發生什么事!否則,別說充軍了,他還不知道會怎么死呢?本王告訴你吧,鳳家可以用一百種方法把那個混蛋弄死!這個害人害物的家伙!陳尚書如今在朝中已經臉面掃地了!他害得你家老爹還不夠嗎?現在你還想搭上本王嗎?”
“王爺!你怎么能這樣說小樂呢?他畢竟是王爺的親舅子呀!”沐王妃哭道,“我娘的年紀都這么大了,如果小樂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我娘可怎么受得了呀?”
“哼!你快別說了!如果你家老娘老爹平日里好好管教一下那小混蛋,哪里會有今日?”說完,沐王拂袖而去。留下沐王妃在那里哭哭啼啼。
鳳曉離京之后,鳳翎又多了一件心事。那天,鳳曉跟他說的那句話,“別動閻肅”,更令他心存疑慮。他相信,他二哥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內情的,而且,那些內情一定是與閻肅有關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呢?是與那神秘的茹妃有關嗎?但如果是與茹妃有關,為何二哥說“順其自然”的好?
鳳翎一面思考著,一面慢慢地向后花園走去,經過他老爹的書房時,他似乎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心中疑惑,便悄悄走近,從窗外望去,不禁心中一怔:“是蘇彥?他怎么會在這里?”按理,閱風樓的人除了非常情況下,是不能出現在鳳府之內的,有什么事情都只會在“閱風樓”內商議。
鳳翎不敢走太近,以免被里面的人發現了。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蘇彥便出來了,仍是蒙著臉。鳳翎待他走遠之后,又靜候了半晌,才慢慢地走進書房。鳳子喬正在書案上寫著什么。
“拜見父親大人。”
“翎兒?有什么事么?”鳳子喬抬起頭來,微微有一點愕然。
“父親,孩兒想要跟您商量一件事。”
“說吧,何事?”鳳子喬放下手中筆。
“是,父親。前些日子,太子殿下在永州遇襲。孩兒想再增調幾名銀風衛士去保護殿下。”
“嗯,這些事情你做主就可以了,無需問為父。”
“是,父親。孩兒是想著,想調蘇彥過去。畢竟蘇彥年前就去過永州執行任務,對太子殿下的習慣也比較熟悉。但是,聽說蘇彥最近有其他任務,不知父親是否同意把他換過來?”鳳翎暗暗觀察著老爹的表情。
“蘇彥?嗯,蘇彥已經有任務了,他也應該出發了。不能臨時換將了。你還是另外派人吧。”鳳子喬沉靜地說道。
“是,父親。”
“太子殿下應該也快回來了。你是否知道他定了哪天回來?”
“父親,殿下計劃是四月初十左右動身回京。如果二哥在永州順利接任,殿下也可能會提前回京。”
“嗯。朝中如今表面上也算是穩定下來了,但是,他還是早一點回來更好。”
“是,父親。”
自從上元節后,鳳翎就幾乎沒有看到過蘇彥了,即使偶爾碰到,也只是匆匆一會,他不知道蘇彥到底在做什么,但是可以確定的是,蘇彥是在為鳳子喬做著什么。而上元節那天晚上的事情,蘇彥只是單獨向鳳子喬報告了,雖然鳳翎后來也得到了簡報,但是,并沒有透露詳情給鳳翎。蘇彥到底發現了什么?也許跟他的“新任務”有關?鳳翎得想辦法探聽一下。
閱風樓的京中總部位于王城東北角邊上,周圍由幾座深宅大院所包圍著,其中樹木森森,樓閣掩映,只在西邊留了一個平淡無奇的正常出入口,旁邊是一座大院的后花園,乍一看很容易以為這是那府里的后門而已。暗紅色的大門總是關閉著,而在那個門上掛著一塊黑色底銀色篆書的匾額,上書“閱風樓”,書法渾厚莊重,據說是閱風樓首位主人所書。
“少主,您召屬下前來有何吩咐?”袁振輕輕走進鳳翎的日常議事房。
“袁振,”鳳翎慢慢地踱著步,“你知道蘇彥是否在京?”
“蘇彥?”袁振想了想,說道,“少主,蘇彥昨日好象回來了,應該還在舍中休息。”
“嗯,你讓他來見本公子,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明白么?”
“是,少主。”
半盞茶后,蘇彥來了。
“公子,請問有何吩咐?”
“蘇彥,本公子前日在府里看到你了。”鳳翎直截了當,他知道,跟蘇彥打交道,只有開門見山才有用,如果只是兜圈子,那就什么也得不到。
“是的,公子。”
“最近京中有什么事么?”
“不知公子所指何事?”
“蘇彥,本公子知道,有些事情,沒有大人的同意,你可能不便告訴本公子。”鳳翎很誠懇地看著蘇彥。
蘇彥靜靜地看著鳳翎,他蒙著臉,鳳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似乎并沒有什么不快的意思。
“蘇彥,本公子能否請教你幾件事?”
蘇彥仍是沉默著。
“蘇彥,上元之夜,你是一直跟著閻肅的,對嗎?”鳳翎自顧自地說下去。
蘇彥點了點頭。
“你有些什么發現?”
“公子,閻肅應該都說了吧?屬下看到的和閻肅所說的應該是一樣的。”
“那小院是怎么燒起來的?你又是如何擺脫那個怪老頭的?”
“公子,屬下都已經向鳳大人報告了。”
“本公子能否請你再說一遍?”鳳翎很認真地說道。
蘇彥靜靜地看著鳳翎,似乎在沉思著。鳳翎并沒有催促他,靜靜地等待著。
半晌,蘇彥終于開口了:“公子,詳細情況,想必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再說一遍了。請公子把問題提出來,如果屬下能回答的,屬下定會回答您。”
“好,蘇彥,那天晚上發生了三場大火,第一場不必說了,第二場,是在那個小院里。那個小院的大火是怎么發生的?”
“公子,當時屬下正在應付那個老頭,分心無術,并沒有注意到細節,只是突然之間,那火就燃起來了。只是……”蘇彥停了下來。
“只是?”鳳翎盯著他。
“只是那火燒起來特別快,倒象是早有準備一般。”
“哦?”鳳翎吃了一驚。
“屬下也是后來回想起來之時,才有這種感覺的。那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院,屋里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物件,即使被人縱火,如果是臨時之意,不應該燃燒得如此之快,而且后來也不應該燒得如此徹底。”
“所以,你認為是早有預謀的?并非因為那天你突然出現?”
蘇彥點了點頭,又說道:“如果那火是黃三娘自己點燃的,倒也合理,但是,屬下覺得那逃跑的人影不象是那黃三娘。”
“那么,”鳳翎沉吟著,“如果是早有預謀的,那場火是必然會燃起來的。為什么?如果黃三娘也是其中計劃的一環,她為何把閻肅帶到那小院之中?她原來的計劃是什么?還有誰知道她的計劃?”
“屬下覺得,她一定還有同伴,而且在她把閻肅放走之后,再把她接走了。大概那老頭子的突然出現是在他們的計劃之外的。”
“那么,當你追到那幽悅山莊之時,你又是如何判斷閻肅并不在那里的?”
蘇彥想了想,慢慢說道:“當時,屬下幾乎搜遍了整個山莊,關鍵是,那幾個胡人在飲宴時曾提及,沒有見到任何與閻肅相關的人。如果閻肅就是被那人帶到那里的話,他們不可能還會坐在那里討論后面的計劃。”
“什么計劃?”鳳翎一怔,他并沒有收到相關的報告。
蘇彥略為驚訝地看著鳳翎:“公子不知道么?”于是,他就把那天所聽到的那個骯臟惡心的計劃告訴鳳翎。
“所以,那些貴小姐們身邊的人大換血,并不是僅僅因為鳳菲的事情?”鳳翎心情有點復雜。他當時還真的以為是因為鳳菲的前車之鑒,所以才在各大員的府上“換人”的。
“是的,公子。”蘇彥輕聲說道,“想必,大人他并不想此事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好吧,”鳳翎嘆了一口氣,他老爹到底還瞞著他多少事情?“對于幽悅山莊的大火,你又有什么發現?”
“公子,對于那場大火,屬下確實沒有什么發現。那火是在中部燃起的,而當時屬下在外院邊廂之中搜索,而且當時也正打算離開了。”
“你再回想一下,那場火會不會跟那個小院的火很相似?”
蘇彥想了一會兒,輕輕搖了搖頭:“公子,當時屬下離起火點太遠了,具體情形沒看到,不能判斷。”
“你是在那個花園出口碰到陳風的?”
“是的,公子。”
“當時,陳風是什么情況?”鳳翎忽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盯著蘇彥。
“當時大火已經燒到花園了,到處都是呼叫滅火的聲音,而且人也逐漸過來了,屬下急著離開,沒有認真觀察,和陳風會合后就馬上離開了。”蘇彥平靜地說。
鳳翎默默沉思了一會兒,說道:“蘇彥,你們后來真的只是在那個山谷里迷了路么?而且還被困了兩天?”
蘇彥沒有馬上回答,似乎需要時間好好回憶那兩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