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臺上，秋風卷起滿地紙錢。

蕭昶負手而立，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遠處太廟的火光，指尖摩挲著腰間雙魚佩。這枚玉佩是先皇后臨終所賜，內藏機關，可解天下奇毒。今夜之后，或許就用得上了。

“殿下好雅興。“

清冷女聲自背后響起，蕭昶轉身，正對上裴雪卿那雙含笑的眸子。她換了身素白襦裙，發間只簪一支青玉步搖，與方才詔獄中判若兩人。

“裴姑娘來得正好，“蕭昶從袖中取出一枚碧色蝴蝶，“這青蚨標記，姑娘可認得？“

裴雪卿眸光微閃，卻見蕭昶突然將那蝴蝶碾碎，粉末隨風飄散：“二十年前，先皇后就是死在這種蠱毒之下。而今日太子所中之毒，與當年如出一轍。“

“殿下想說什么？“

“本王查到，當年配制'長相思'的巫醫，正是青蚨組織上一任掌令使。“蕭昶緩步逼近，“而裴姑娘，就是新任掌令使，對嗎？“

裴雪卿后退半步，袖中銀針已蓄勢待發。蕭昶卻突然笑了：“姑娘不必緊張。本王若想取你性命，方才在詔獄就不會放你離開。“

“那殿下想要什么？“

“合作。“蕭昶從懷中取出一卷羊皮，“這是《山河志》缺失的最后一塊輿圖，記載著前朝龍脈所在。本王用它，換姑娘一個真相。“

裴雪卿接過羊皮，指尖觸到一處凹凸不平的紋路。那是用特殊藥水繪制的密文，只有青蚨掌令使才能解讀。她展開羊皮，瞳孔猛地收縮——圖上赫然標注著永寧坊裴府的位置。

“二十年前，先皇后并非死于巫蠱，而是發現了永寧坊地下的前朝秘庫。“蕭昶的聲音在風中飄忽，“你父親裴琰，表面上是尚書左仆射，實則是前朝遺臣。他利用青蚨組織，一直在尋找開啟秘庫的鑰匙。“

裴雪卿攥緊羊皮，指節發白。她想起父親書房那幅永遠鎖著的《洛神賦圖》，想起每月十五必去永寧寺上香的古怪習慣，想起...那支母親臨終前交給她的梅花簪。

“殿下想要秘庫？“

“不，“蕭昶搖頭，“本王要的是真相。先皇后為何而死，父皇為何突然病重，太子為何會在秋祭大典中毒...這些謎團，都與前朝秘庫有關。“

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火光漸近。裴雪卿知道，那是追捕她的金吾衛。她深吸一口氣，將羊皮收入袖中：“好，我答應與殿下合作。但有一個條件。“

“請講。“

“我要知道，當年是誰害死了我母親。“

蕭昶沉默片刻，從懷中取出一枚染血的梅花簪：“這是先皇后臨終前交給本王的。她說，若有一日見到戴著同樣發簪的女子，就將此物交給她。“

裴雪卿接過發簪，指尖顫抖。簪身刻著一行小字：沅貴妃親制。她終于明白，為何永慶帝會將她錯認為阿沅，為何父親從不許她過問母親的事...

“你母親沅貴妃，是先皇后的胞妹。“蕭昶的聲音很輕，“二十年前，她們都死在了那場巫蠱案中。而幕后主使，正是...“

話音未落，一支淬毒弩箭破空而來。蕭昶猛地將裴雪卿推開，自己卻被箭矢擦過手臂。鮮血瞬間染紅衣袖，他卻笑了：“看來，有人不想讓我們知道真相。“

裴雪卿扶住蕭昶，指尖銀針已射向暗處。一聲悶哼傳來，刺客墜下屋檐。她撕下裙擺為蕭昶包扎，低聲道：“殿下可還能走？“

“無妨。“蕭昶站直身子，“只是這毒...怕是'長相思'的變種。“

裴雪卿從懷中取出一枚碧色藥丸：“服下它，可暫時壓制毒性。但要徹底解毒，需要找到配制此毒的人。“

“那就去會會這位用毒高手。“蕭昶眼中閃過一絲鋒芒，“本王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后操縱這一切。“

兩人相視一笑，默契地朝永寧坊方向掠去。夜色中，太廟的火光漸熄，而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