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應急背包，把幾瓶水和能量棒塞進去，動作快得幾乎要擦出火花。將軍已經站在門口，耳朵豎得筆直，全身肌肉緊繃。警報器的聲音越來越刺耳，透過窗戶，我看到更多的喪尸正從四面八方涌來。
“后門！“我對小滿喊道，“我設了一條逃生路線。“
小滿沒有廢話，抓起她那個破舊的小背包就跟了上來。將軍帶頭沖下樓梯，它的爪子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噠噠聲。我們剛下到三樓，就聽見一樓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他們進來了。“我壓低聲音說，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將軍突然轉向，朝著一扇防火門跑去。
“這邊！“我拉住小滿的手腕，跟著將軍拐進一條平時不用的維修通道。黑暗籠罩了我們，只有我手電筒發出的微弱光束指引方向。
通道盡頭是一扇生銹的鐵門，我用力推了幾下才把它撞開。外面是公寓樓后的窄巷，堆滿了垃圾和廢棄家具。遠處，喪尸的嚎叫聲此起彼伏。
“走！“我推著小滿向前，同時吹了一聲口哨召喚將軍。它像一道黑色閃電從我們身邊掠過，在前面開路。
我們沿著小巷狂奔，身后傳來重物倒塌的聲音——喪尸群已經突破了我們的安全屋。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辛苦收集的物資，那些照片和紀念品，那些我曾經稱之為“家“的一切。
小滿跑得比我想象的要快，盡管她的右腿明顯有些跛。我們穿過幾條小巷后，將軍突然剎住腳步，擋在我們面前，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停！“我伸手攔住小滿，自己小心翼翼地探頭看向拐角。街對面有至少二十個喪尸在漫無目的地游蕩，其中幾個變異體的速度比普通喪尸快得多。
“繞路。“我做了個手勢，正準備后退，小滿卻拉住了我的袖子。
“等等，“她指著街對面一家藥店，“我們需要藥品。你的急救包里抗生素快用完了，對吧？“
我皺眉。她怎么知道？然后想起昨晚她借用洗手間時可能翻過我的東西。但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
“太危險了。“我搖頭。
小滿的眼神變得堅定：“我可以去。我體型小，動作輕。而且...我知道要找什么。“
將軍突然用鼻子頂了頂我的手，然后看向小滿，又看向藥店。這個叛徒又在站她那邊了。
“五分鐘，“我咬牙道，“我和將軍引開它們，你有五分鐘時間。不管找到什么都立刻出來。“
小滿點頭，眼睛亮得驚人。我掏出最后兩個空罐頭盒，和將軍繞到街的另一端。
“準備好了嗎，伙計？“我揉了揉將軍的耳朵。它短促地叫了一聲，尾巴輕輕搖了搖。
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將罐頭盒扔向遠處一輛廢棄汽車的擋風玻璃。刺耳的碎裂聲立刻吸引了喪尸群的注意，它們齊刷刷轉向聲源，開始移動。
“現在！“我對躲在陰影里的小滿低吼。
她像只貓一樣溜了出去，而我則和將軍制造更多噪音確保喪尸群不會回頭。三分鐘過去了，我開始冒汗。四分鐘，小滿還沒出來。
“該死。“我握緊消防斧，正準備沖過去找她，將軍卻突然咬住我的褲腿。
就在這時，小滿的身影出現在藥店門口。她懷里抱著什么，靈活地穿過馬路，回到我們身邊。
“拿到了！“她氣喘吁吁地說，臉上帶著勝利的笑容，“還有意外收獲。“她展示了一盒止痛藥和幾卷繃帶。
我沒有時間表達驚訝，因為遠處的喪尸似乎察覺到了什么，開始往回移動。“走！“我推著她繼續前進。
我們穿過幾條小巷，最后躲進一座廢棄的教堂。彩繪玻璃早已破碎，陽光透過空洞的窗框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軍仔細檢查了每個角落，確認安全后，我們才敢放松。
“你的腿，“我突然注意到小滿走路時明顯的跛行，“傷得比你說的嚴重。“
她咬了咬下唇：“可能是跳下來時扭到了。沒關系，我能走。“
我嘆了口氣，從她搶來的藥品中找出止痛藥和繃帶：“坐下，讓我看看。“
小滿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到了一排長椅上。我卷起她的褲腿，發現腳踝已經腫得像個小饅頭，青紫一片。
“你帶著這種傷跑了這么遠？“我難以置信地問。
她勉強笑了笑：“末日里誰不是帶傷生存呢？“
我拿出水和止痛藥給她，然后用繃帶熟練地包扎她的腳踝。將軍湊過來，輕輕舔了舔小滿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你經常做這個？“小滿看著我的手法問道。
“我妹妹...以前經常摔倒。“我簡短地回答，不愿多提，“好了，暫時能減輕疼痛，但不能根治。我們需要找個地方讓你休息一天。“
小滿搖頭：“不，喪尸群會擴散到整個區域。我們必須趁現在離開城市。“她拿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營地在這個方向，大約兩天路程。“
我研究著地圖，眉頭緊鎖：“要穿過中央公園和舊工業區...這兩個地方現在可能都是喪尸巢穴。“
將軍突然用鼻子頂了頂地圖上的一個點，那里標注著一座小型游樂場。
“你想走這里？“我驚訝地看著它。將軍很少這樣明確地表達偏好。
它短促地叫了一聲，尾巴搖了搖。小滿好奇地看著我們互動：“它一直這樣...有主見嗎？“
“不，這是第一次。“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將軍的頭，“但過去三個月，它的直覺從沒出過錯。“
小滿笑了：“那就聽將軍的吧。游樂場地勢開闊，容易發現危險，而且可能有食物儲備——那種地方通常有餐廳和便利店。“
我最終點頭同意。休息半小時后，我們重新上路，這次速度慢了許多，因為要照顧小滿的腳傷。將軍走在最前面，每隔幾分鐘就停下來等我們。
城市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荒涼。曾經繁華的街道現在堆滿垃圾和廢棄車輛，商店櫥窗全部破碎，墻上滿是涂鴉和干涸的血跡。空氣中彌漫著腐爛和灰塵的味道。
我們小心地避開主干道，走小巷和地下通道。將軍的耳朵始終豎著，鼻子不停地嗅探空氣。有兩次，它突然停下，讓我們躲起來，避免了與喪尸群的正面沖突。
下午三點左右，我們到達了游樂場外圍。銹跡斑斑的摩天輪在風中微微搖晃，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聲。入口處的拱門上，“歡樂世界“幾個字已經褪色，其中一個字母完全脫落。
“看起來...不太歡樂。“小滿試圖開玩笑，但聲音有些發抖。
我檢查了一下四周：“我們找個地方過夜。明天一早再穿過這里。“
將軍帶我們繞到游樂場側面，那里有一排員工休息室。大多數門都被破壞了，但最邊上的一間還完好無損。我小心地撬開鎖，里面空間狹小但干凈，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墻上貼著過期的值班表。
“今晚就這里了。“我說著放下背包。將軍立刻開始檢查每個角落，確保安全。
小滿癱坐在椅子上，明顯已經精疲力盡。我遞給她一瓶水和一些壓縮餅干，她感激地接過去。
“謝謝，“她輕聲說，“為了所有事。“
我聳聳肩，沒有回應。將軍檢查完房間后趴在了小滿腳邊，讓她撫摸自己的頭。我假裝沒注意到這個叛徒的行為，開始布置簡易警報系統。
夜幕降臨后，氣溫驟降。我們沒有生火，只能擠在一起取暖。小滿的腳踝腫得更厲害了，我不得不重新包扎。
“你父母呢？“她突然問道，聲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輕柔。
“死了。“我簡短地回答，“第一天。“
“我媽媽也是，“小滿說，“爸爸在軍隊，病毒爆發時在外地執行任務。后來通訊中斷，就再沒消息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后出乎自己意料地開口：“我和妹妹跟著鄰居逃到了城南避難所。那里堅持了三周...然后被攻破了。“
小滿在黑暗中握住了我的手：“我很抱歉。“
我沒有抽回手，但也沒有回應她的觸碰。將軍靠在我另一邊，它的體溫透過衣服傳來，莫名地讓人安心。
后半夜，我做了噩夢。夢里又回到了避難所被攻破的那天，喪尸如潮水般涌入，尖叫聲此起彼伏。小雨，我十歲的妹妹，她的手在我手中突然變得冰冷...然后我看到了那雙發紅的眼睛...
“陳默！陳默！醒醒！“
我被小滿搖醒，發現自己全身冷汗，呼吸急促。將軍焦急地舔著我的臉，喉嚨里發出擔憂的嗚咽聲。
“只是...噩夢。“我艱難地說，推開他們坐起身。窗外，月亮被云層遮住，游樂場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陰森。
小滿遞給我一瓶水：“想聊聊嗎？“
“不想。“我喝了一大口水，努力平復呼吸，“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但我知道自己再也睡不著了。當小滿的呼吸變得平穩后，我輕輕拿出錢包里的照片。那是我們全家去年去海邊度假時拍的，四個人都笑得那么開心。照片已經皺巴巴的，但我仍然能看清小雨臉上雀斑的分布，記得她當時因為冰淇淋掉在地上而哭鼻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