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指尖的光纖刺入水晶棺時，整個空間突然失去聲響。將軍背毛上凝結的血珠向上飄浮，在觸碰到穹頂的瞬間綻放成冰花。我看見自己的呼吸凝成霜刃，卻在落地前碎成十七個時間切片。

“別眨眼。“小滿的聲音從水晶棺里傳來。她的本體仍站在操作臺前，可半透明的虛影正從尸體中緩緩坐起，“這是共鳴核心第一次完整啟動?！?/p>

八千根斷裂的血管開始逆流，血雨倒卷成螺旋。追兵們的電子義眼接連爆裂，藍黑色機油從眼眶噴涌而出，竟在空中拼成甲骨文的“焚“字。將軍突然人立而起，機械爪按在我太陽穴兩側——這分明是訓犬手冊里沒有的戰術動作。

劇痛撕裂顱骨的剎那，我看見三十秒后的未來：小滿的虛影將手伸進我胸腔，抓出跳動著青銅輝光的心臟。但真實的痛感來自右手——掌紋間正滲出熒藍的齒輪，每個齒尖都刻著陌生的象形文字。

“你吸收了太多諧振波。“小滿的本體開始褪色，像被擦除的鉛筆素描，“現在我們是共軛變量，我的死亡會成為你存在的基石?！?/p>

將軍發出悠長的悲鳴。它脊椎上的甲骨文突然活過來，沿著銹鐵管道游向水晶棺。當第一個文字沒入尸體眉心時，活小滿的皮膚綻開無數裂痕，露出皮下精密咬合的青銅齒輪。

追兵首領在這時切開自己的喉嚨。機械聲帶唱著童謠墜落：“七月半，鑄鐘碗，囡囡的血，銅汁灌......“血液觸地的瞬間，所有懸浮的青銅碎片開始重組，漸漸凝成刻滿罪人姓名的巨鐘。

我搶在鐘聲響起前抱住將軍。軍犬的胸腔裂開檢修口，褪色的合影從里面飄出——那是我絕不可能見過的場景：穿著白大褂的小滿在實驗室喂幼犬狀態的將軍吃能量塊，背景里的日歷顯示著三年后的日期。

巨鐘轟然罩下時，預知能力自動觸發。這次我清楚看見二十四小時后，將軍會咬斷我的頸動脈，而小滿正在給它的爪尖涂上尸毒。但真正讓我戰栗的不是死亡畫面，而是這段未來正在瘋狂吞噬我的童年記憶——母親葬禮上的白菊，邊境哨所的初雪，正在從意識里片片剝落。

“找到錨點！“小滿的虛影突然被青銅齒輪卡住，“用你忘不掉的東西對抗......“

將軍的合金獠牙刺穿我手掌。鮮血淋漓間，我抓住那段正被抽離的初雪記憶按進控制臺。整個空間突然響起清越的磬音，巨鐘表面浮現出我親手刻在哨所墻上的那句話：**活著就是不斷殺死昨天的自己**。

時空震蕩的剎那，我看見三個不同年齡的小滿在操作臺前爭吵。十二歲的她正往血管里注射液態青銅，二十歲的她撬開自己顱骨安裝諧振器，而此刻的她，將槍口對準了水晶棺中的尸體太陽穴。

“該醒了。“三個小滿同時扣動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