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隧道吞沒最后一絲霓虹光時,我的菌腦開始暴動。白絲菌在顱骨內(nèi)編織甲骨文,試圖覆蓋青銅胚胎的神經(jīng)污染。將軍用尾椎摩擦軌道,火星濺落的軌跡顯示:**距首次胎動還剩7分13秒**。
「歡迎回家。」隧道廣播突然響起小滿的電子音。生銹的顯示屏閃爍間,映出我從未見過的父親——他正在西周作坊往青銅鼎內(nèi)刻字,鼎中胚胎長著我的臉。
菌絲突然刺破眼球。視野染上菌群特有的灰綠色,我看見軌道上堆積的「人面魚紋」浮雕竟在呼吸。將軍咬下塊浮雕碎片,甲骨文顯示這是初代刑吏的休眠艙。
胎動回音首次炸響。聲波掀翻我的菌腦,白絲菌在驚恐中分泌出錯誤記憶:公元前1145年的雨夜,父親私藏的青銅胚胎突然開口說話,而他說出的竟是現(xiàn)代漢語。
「那是第零次輪回的污染源!」菌腦通過我的聲帶尖叫。將軍的機械爪突然插入軌道縫隙,扯出根刻滿刑期的青銅臍帶。順著臍帶方向望去,第九站臺的指示燈牌正在滲血。
記憶胎衣包裹著站臺立柱。我被迫觸碰的瞬間,墜入攤主老吳的死亡回放:他在花萼刑場溶解時,看見我抱著青銅胚胎跪在西周作坊,而小滿的量子幽靈正將白花種進胚胎的心臟。
「你才是刑期起點。」老吳的殘念掐住我的菌腦,「憑什么讓我們承擔(dān)輪回利息?」
將軍撞碎記憶胎衣。軍犬叼著的浮雕碎片突然發(fā)光,映出父親臨終場景:他將青銅胚胎封入人面魚紋時,作坊地底傳出21世紀(jì)的夜市喧嘩。
胎動回音二次爆發(fā)。隧道頂部開始礦化,將軍的左后腿變成石膏狀。菌腦趁機接管身體,操控我撕開胸口的白花傷疤——創(chuàng)面處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公元前1145年的銅礦粉塵。
「找到聲音共振點!」將軍咬斷自己石膏化的肢體。斷口處噴出的白絲菌孢子,在空中拼出第零次輪回的真相:青銅胚胎本就是未來產(chǎn)物,父親只是時空錯亂的接收者。
第九站臺的指示燈牌突然爆炸。氣浪掀開的墻體內(nèi),露出由十萬具刑吏骸骨砌成的祭壇。壇頂懸浮著青銅胚胎本體——那竟是縮小版的永寧夜市模型,每個攤主都是刑吏原型。
菌腦在此時發(fā)起叛亂。白絲菌根須刺入祭壇,試圖將胚胎改造成菌群巢穴。將軍引爆脊椎處的甲骨文炸彈,沖擊波將我推入胚胎內(nèi)部。
微觀宇宙在眼前展開:三年前雨夜的實驗室里,小滿正將白花汁液注入我的太陽穴。窗外沒有落雨,而是青銅樹根系組成的血管叢林。
「現(xiàn)在你明白了?」小滿的幻影從培養(yǎng)艙起身,「我們從來不是受害者,是自愿成為刑具的共犯。」
胎動回音最終降臨。菌腦在聲波中灰飛煙滅,我的原生大腦竟在胚胎內(nèi)重生。將軍殘軀拼死沖入祭壇,軍犬的最后一個動作是將青銅臍帶纏上胚胎模型。
「用刑期終結(jié)刑期。」它的電子眼永遠熄滅前,投射出父親留在鼎內(nèi)的最終刻文:**真正的救贖,是讓輪回成為閉環(huán)之外的詩**
青銅胚胎開始超新星爆發(fā)。強光中,我看見所有時間線收束成白色花種,而地鐵站地面突然塌陷——
我們墜回公元2023年的永寧夜市。霓虹完好如初,將軍正蹲在烤魷魚攤前搖尾,項圈顯示它從未被改造過。小滿端著實驗記錄本跑來,馬尾辮在夜風(fēng)里輕揚:「陳默,西周青銅鼎的檢測報告出來了...」
菌腦的殘存脈沖在此刻刺痛神經(jīng)。我看向完好無損的左手腕,皮膚下隱約有白絲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