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用文物修復刀剝離時間膠囊銹層時,銀杏葉的影子正爬過顧淮的助聽器。2018年的秋分陽光精準入射膠囊蓋板的楔形缺口,在青石板投下光譜密碼——那是林玥用硝酸銀溶液寫的分子鐘校準公式。
“需要液氮冷凍脆化的鉸鏈。“顧淮將保溫杯里的氮霧傾倒在膠囊表面,白霜瞬間凝結出七年前刻下的經緯度:北緯31°23'14“,東經121°47'09“,高程-15米。正是他們炸毀的地下實驗室坐標。
許南星倚著銀杏樹咳嗽,藍色結晶已蔓延至耳后:“我爸的遺物里有三棱鏡。“他拋來的消防員勛章在陽光下分解出彩虹,程安突然將光譜對準膠囊內部的感光膠片。
“不是普通膠片,“她手指撫過膠卷邊緣的鉑金鑲邊,“這是媽媽用銀鹽納米線編織的...“膠囊蓋突然彈開,涌出的不是信件,而是數百只封裝在琥珀里的藍翅裳鳳蝶標本。
顧淮的助聽器接收到超聲波,蝴蝶翅膀開始以7Hz頻率共振。程安戴上顯微目鏡,發現每片磷翅都由林玥手寫的化學式拼接而成:“AgNO?+S+雨水pH值5.6=...“
許南星突然用消防斧柄敲擊樹根,地下傳來空腔回聲。共振的琥珀蝶群在空中拼出三維分子模型,顧淮的鋼筆尖顫抖著刺穿圖紙:“是硫代硫酸銀的逆向合成路徑!“
程安從蝶腹取出微型磁帶的動作,與七年前林玥封存證據的姿態完美重合。當她把磁帶貼上月牙疤痕,皮膚下的銀離子突然激活了磁性記憶:
【2008年9月17日實驗錄音】
林玥:“顧向群,你在S-07添加放射性示蹤劑?“
顧教授:“這是讓阻燃劑通過消防驗收的必要手段...“
(玻璃碎裂聲)
林玥:“我會把釷-232的衰變鏈刻在銀杏樹年輪里...“
(尖銳的警報聲)
顧淮突然扯開襯衫,鈦合金植入體正在吸收銀杏樹的β射線。他后頸的銀杏葉疤痕滲出藍光:“父親用我當活體監測器!“示波器顯示他的心跳頻率與釷-232衰變周期同步。
程安將磁帶纏在樹根,古老的銀杏年輪開始逆向旋轉。當第232圈年輪停在2008年秋分點時,樹洞里的暗格自動開啟,露出林玥的修復工具箱——刻滿放射性衰變公式的鑷子,用石墨烯膠帶修補的pH試紙,還有半管干涸的鈀催化劑。
“媽媽把真相藏在逆向反應里。“程安將硫代硫酸鈉滴入年輪溝壑,銀杏樹突然滲出藍色樹脂,“要中和放射性污染,需要...“
許南星躍入突然塌陷的樹洞,泳鏡上的熒光涂料在地下甬道亮起箭頭。程安順著他咳嗽聲回蕩的方向爬行,看見巖壁上用消防斧刻著的父親日記:
【2003年12月7日】
今天小安問銀杏葉為什么變黃,我說這是葉綠素分解的逆向反應。她竟哭著說要把秋天修復回春天——這孩子天生就該當修復師。】
顧淮的植入體在接近地下水源時發出警報,程安用修復刀刮取巖壁樣本。顯微鏡下,硫代硫酸銀結晶正在逆轉為硝酸銀與硫磺,釋放的氧氣將地下水染成詭異的香檳金。
“是媽媽設計的自凈系統!“程安將鈀催化劑倒入泉眼,金色泡沫立刻平息。許南星腕表的氣壓計顯示地下空腔在膨脹,而顧淮的衰變心率突然恢復正常。
當他們浮出鎮醫院廢棄水井時,銀杏樹正在月光下逆向生長。2018年的年輪退回到2008年的刻度,樹冠上新生的嫩葉竟呈現春日的鵝黃色。程安抱著的修復箱突然彈出暗格,第七封信的火漆印自動融化:
【親愛的小安:
如果你看到逆向生長的銀杏,說明我的釷-232衰變鏈已被凈化。請用0.7mm狼毫筆蘸取樹汁,在顧淮的植入體上書寫以下方程式...】
顧淮的皮膚在月光下變成感光紙,程安筆尖流淌的樹汁顯影出林玥最后的修復方案:用銀杏內酯B包裹放射性殘留,通過腦脊液代謝為無害的類黃酮素。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云層時,許南星咳出的藍色結晶突然化為蝶形灰燼。程安腕間的月牙疤褪成淡粉,而顧淮助聽器里的白噪音變成了林玥哼唱的《月光曲》。
三人坐在逆向顯影的銀杏樹下,看2008年的自己從樹影里跑過。程安將第七封信折成紙飛機投向朝陽,信紙上的鈀催化劑在空氣中劃出銀軌,指引向柏林洪堡大學的實驗室坐標。
此刻在時差七小時的柏林,一塊來自青梧鎮的銀杏切片正在無塵室發光。金發研究員調試著α粒子光譜儀,屏幕上的衰變曲線突然與顧淮的心跳頻率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