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秦青子。”
房門敞開,又一個女孩哭著從里面走出來,這是今天的第六個了。秦青子站起身來,難免心生緊張。
陪同她來試鏡的經濟人柯芊芯輕輕地拍著秦青子緊握的拳,說著放輕松、不要緊張之類的話語,罷了還舉起座位上那杯未開封的奶茶以示鼓勵。
柯芊芯一早就說了,《落雪的花季》試鏡要是通過了這杯奶茶就歸她,但要是不通過的話……歸自己,而且還要她親眼看看自己一口一口喝完。
真是歹毒的女人,這奶茶名都叫“青青抹茶”了,肯定是要歸青子…對吧?
好不容易才放下的緊張情緒在她進入房間的那一刻又被自己悉數拾起,而且還徒增了一半。
她輕合上門,努力讓自己笑得自然一些——可是他為什么…哦…裴清圄是男主演啊……自己也是因為這個才來試鏡的,雖然是場誤會。
美麗的誤會。
“導演好,老師們好,我是七號秦青子。”她笑著微微鞠躬。
“不用這么拘謹,秦同學是吧,來來,桌上這三個片段你選其中一個來表演一下。”導演笑起來很像小時候過年時貼的年畫,一看就感覺很有福氣。
秦青子點點頭,視線掃過桌上的三個劇本:片段一是男女主剛相遇時女主“救”他的片段;第二個則是在相處一段時間之后女主的病情加重.她故意說著狠話好讓男主遠離她的片段;最后一個則是在男主坦言知曉女主的病情后女主吐露心聲。
其實素青子最想演最后一個,這是在整個戲中她最喜歡的片段,但她有點害怕自己演不好所以就選了對她而言比較穩妥的第二段。違心的話她憑一張嘴就可以說半天。
可是她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
在此之前,望洛蘇(《落雪的花季》男主)朝站在公園樓梯上背對著他的顧梨(《落雪的花季》女主)大喊著“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解決,你告訴我的”之類的話來借此換留她,而這時,顧梨回過了頭……
“可是有夢想就要大膽去追,”她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一句一頓又那么輕聲卻又不用借風去傳遞,仔細聽,她用力地去克制住聲音的顫抖而營造出冷漠感,可那些復雜的情感卻在她眼中匯聚。
“顧梨”睜大了眼,身體緊崩著:“你告訴我的。”
仿佛忽然就有一道月光出現,蓋過了所有路燈的昏黃拉長她的影子,投射到“望洛蘇”的身上。
“望洛蘇,你想去出版照片集,我支持你;你把工作辭了去當全職攝影師,我支持你……你想做什么我都會無條件地去支持你。現在,我只是想去世界各地看看而已……”
她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仰著頭望著那輪不曾存在的明月:“你會支持我嗎?”用著幾乎微不可聞的音量。
只有抬頭向上看,眼淚才不會落下。
“我會。”裴清圄幾乎是立刻就代入了角色,接上了詞。
“可是…”“那你就放我走吧。”
“好嗎?洛蘇。”“顧梨”低頭望著他笑的那一瞬間,淚滴劃落。她的淚珠像是精靈無意編織的寶珠串,在那道“月光”中熠熠生輝。
她好像要碎掉了。
安靜——雷鳴般的掌聲珊珊來遲,還有秦青子加速鼓動的小心臟。
“好!咳嘶,還不錯。”要不是編劇狠狠地掐了一把導演的大腿肉估計他還真要當場就宣布秦青子當主演了。
人外邊還有三四位演員等著試鏡,你不能讓人空跑一遭啊。編劇跟導演眉目傳著情,導演笑得像福寶一樣——不像怎么大家都叫他福寶導演呢。
但秦青子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她一味緊張地盯著桌面,說得小一點——她盯著桌面上裴清圄的手的倒影不放,好似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她一直在想著他為什么換了個表帶但還是黑的,這種,白癡問題。
“秦老師,紙。”裴清圄輕聲說著,還起身為她遞去一包紙巾。
她的確演得很好,讓他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都把他給演進去了。墨綠色的帽沿下藏著他的笑意。
“謝謝。”她抽起幾張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和泛紅的鼻頭。
“咳、那這樣,秦同學,非常感謝你的表演,你先回去等結果吧!三天。”福寶導演蓋不住笑意中的滿意。
不滿意的編劇踢了踢導演的椅子腿。
“啊,不用,就兩天,不!一天半,呃……三小時,就三小時。”直到福寶導演無奈地護住自己的椅子編劇才心滿意是地抽回腿。
目瞪口呆秦青子。
真的無一例外,雖然不是掛著眼淚出來,但這泛紅的鼻頭是什么也無法掩蓋的死證——秦青子是今天的第七個了。倒是也沒什么辦法,這三個片段都是注定要掉小珍珠的戲,不哭很“藍”的啦~
柯芊芯都準備好安慰她的話術了,結果秦青子剛一坐下就十分迅速地將吸管插入奶茶還喝了好大一口。柯芊芯問她怎么樣,她吸著鼻子說導演夸她還不錯。
這不是通用術語嗎?柯芊芯的心頓時涼了半截,直到——她開車送秦青子回家時接到了導演親自打來的定角通知。
秦青子捧著奶茶,笑得很甜,因為他叫她“秦老師”,這是不是說明他也認可了自己的努力成果了呢?
今天!第一次在他面前演戲啦!
青子要做他的女主角了!!!
說好的三小時不知道為什么又被改成了半小時,大概是編劇跟導演的椅子腿又發生了“腳”斗吧!
2010年8月30日
在全校文藝匯演上,他朗誦了一首詩(其實他單獨的部分只有一句),他說,你像一場夢,我像一陣風。
我也想對他說:你像一場夢,我像一陣風。
可是我好像還從未刮起來過。
忽然記起來你曾在校園廣播站里念過的一句話:
你說夢要有風有月,不然枉廢年少一場。
可是不管是夢還是夢想都好像只有你誒,真的,我從小到大好像都沒有機會去順著自己的主見,我其實并不喜歡彈詞琴.我對五線譜一點都不敏感,即便是從小練起也比別人要認好久;而且我也不喜歡寫日記,一開始寫這個也只是想記起來自已當天倒底在干嘛,因為我忘性很大,經常寫一天晾三天的,都是直到遇見你——在學校那個琴房彈琴時總能看見你飛馳而過的身影,堅持寫日記也是因為只有在日記里我才敢對你大膽地說出“晚安”……這好像就是我們最近的距離了,也許就真的像是我們班表演的《虛擬》所唱的那樣吧。
“你是我朝夕相伴觸手可及的虛擬”。
哎呀,我在寫什么啊,難道到了晚上就真的會變得多愁善感嗎?那作文考試能不能搬到晚上考……
其實我都想把這頁紙撕掉了,但看了一遍發現寫得還挺好的,那不如就先留著吧。
晚安,裴清圄。
天天開心,裴清圄。
PS:我們的表演我是鋼琴伴奏哦!你聽見了吧!沒聽貝的話也沒有關系,你路過那個琴房那么多次,早晚有一天會聽見的吧!
PS':有點睡不著,起夜了。怎么翻來覆去腦袋里面都還悠悠晃著一句話(這應該就算我的夢想了吧?):我想!跟隨著你的步子去追尋你眼中的光芒!
……果然下次還是別在深夜里寫日記了。
就算不能并肩默默在身后也是可以的。
只要看著你就很開心了。
晚安,裴清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