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頭那邊又是一聲巨響,柳殘秋一劍劈開了半人高的巨石,碎石如雨般砸向姜虞。她旋身揮劍,劍氣形成屏障,將飛石盡數(shù)擊碎。
曲吟汐不自覺地握緊了窺天鏡。
她忽然明白姜虞為何劍術(shù)能那么厲害——不僅有天賦的加成,還能有這樣的對手日日切磋,想不成功都難。
“轟——!”
柳殘秋一劍斬落,姜虞橫劍格擋,卻被震退十余步,鞋底在山巖上磨出兩道深痕。她虎口發(fā)麻,卻笑得暢快:“痛快!”
柳殘秋甩了甩手腕:“還繼續(xù)?”
“繼續(xù)!”姜虞抹去額角汗水,“不過得換個賭注——這次我若贏了你,你那壇'寒潭香'歸我。”
柳殘秋瞇起眼:“那你若輸了呢?”
“我新研制的'三日醉'解藥配方給你。”
“我要解藥干嘛?對我又沒用。”
“那你要啥?”
“我要…你給我做個狂歡之椅,我要擺我家演武場鎮(zhèn)邪。”柳殘秋欠欠地一笑。
姜虞無語,兩人同時出劍,山頭再次劍氣縱橫。
遠處秋莊里,胖橘被驚得炸毛,一頭鉆進了曲吟汐的裙底。而她依舊靜靜站著,透過窺天鏡,將這場對決的每一個瞬間盡收眼底。
山巔之上,柳殘秋與姜虞的劍鋒再次相撞,爆發(fā)出刺目的光芒。
“轟——!”
一道失控的劍氣自兩人交鋒處迸射而出,如銀龍般撕裂空氣,直直朝著秋莊方向劈去——
曲吟汐的瞳孔驟然收縮。
透過窺天鏡,她清晰地看到那道劍氣破空而來,速度之快,幾乎在視線捕捉到的瞬間就已逼近眼前!
躲不開。
她猛地拔出佩劍,劍身橫擋于前,體內(nèi)真氣瘋狂運轉(zhuǎn)——
“錚——!!!”
預(yù)想中的沖擊并未到來。
“唰!”
“唰!”
兩道身影如鬼魅般憑空出現(xiàn)在她面前!
姜虞袖中飛出一面青銅小盾,遇風即長,化作一道青光屏障;柳殘秋指間三張金符燃盡,金色光幕層層疊起。
“砰——!!!”
劍氣狠狠撞上防御,震得整個演武場飛沙走石。待塵埃落定,三人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姜虞的青銅小盾“咔嚓”一聲裂成兩半,柳殘秋的金符也燒成了灰燼。
兩人同時轉(zhuǎn)身,異口同聲:“沒事吧?”
曲吟汐握著劍的手微微發(fā)抖。
她看著眼前這兩人——柳殘秋的衣袖被劍氣余波撕開一道口子,姜虞的發(fā)簪歪斜,碎發(fā)粘在汗?jié)竦念~前——都是匆忙趕來的狼狽模樣。
還有那關(guān)切的眼神太過真切,曲吟汐一時竟忘了回答。心頭像是被什么燙了一下,暖意順著血脈蔓延開來。
柳殘秋見她愣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嚇傻了?”
姜虞則直接抓過她的手腕把脈,確認無礙后才松了口氣:“幸好趕上了。”
“……我無大礙。”她頓了頓,突然抬手指向遠處山頭,“你們的賭約,還繼續(xù)嗎?”
柳殘秋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方才那道失控的劍氣,竟把他們切磋的山頭生生削平了一截。
“咳。”姜虞摸了摸鼻子,“要不……改日再戰(zhàn)?”
柳殘秋突然大笑起來,“行啊小魚,現(xiàn)在都學(xué)會拆山了!”
“彼此彼此。”
曲吟汐聽著他們的對話,她默默收劍入鞘,彎腰撿起掉落的窺天鏡——鏡片已經(jīng)裂了一道細紋。
“這個,抱歉。”她將法器遞給姜虞。
姜虞隨手接過,滿不在乎地塞回袖中,“沒事,回頭再做一個就是了。”
柳殘秋已經(jīng)掏出一把新符箓往曲吟汐手里塞:“拿著,都是加強版的防御符,以后看我們打架記得站遠點......”
曲吟汐低頭看著掌心厚厚一沓符紙,每一張都畫著繁復(fù)的朱砂紋路,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光。
——這些符,隨便一張都價值千金。
曲吟汐低著頭,輕輕說了句,“…謝謝。”
簡單的兩個字,讓兩個人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柳殘秋撓撓頭,難得有些無措:“咳...應(yīng)該的。”
姜虞則別過臉,耳尖微紅:“...順手而已。”
山風吹散最后一點煙塵,胖橘不知何時溜了回來,蹭著曲吟汐的裙角“喵”了一聲。
而曲吟汐低聲道謝后,耳尖微微泛紅,氣氛一時有些微妙。姜虞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馬上寒食節(jié)了,明日你們可要隨我去京城采買些食材?”
柳殘秋正蹲在地上玩碎了的青銅小盾,聞言抬頭:“這種事不是管家去做嗎?”
“年年吃管家買的青團,膩了。”姜虞踢了踢他的靴尖,“去不去?”
“去!”柳殘秋一躍而起,眼睛發(fā)亮,“正好去李記買鮮筍餡包子。”
曲吟汐將劍歸鞘,輕輕點頭:“我也無事。”
次日,京城。
天剛蒙蒙亮,三人便在城南包子鋪前碰了頭。
柳殘秋捧著剛出籠的鮮肉筍丁包,咬了一口,湯汁順著指尖滴落,燙得他直吸氣,卻還不忘含糊不清地夸贊:“十幾年了,還是這個味兒!絕!”
姜虞無奈地遞過帕子:“擦擦,臟死了。”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窄袖襦裙,發(fā)間只簪一支青玉簪,清麗得與這煙火氣十足的早市格格不入。
曲吟汐小口啜飲著豆?jié){,目光掃過熙攘的早市。寒食節(jié)將至,街上已掛起青柳枝,小販們吆喝著賣冷食,一派熱鬧景象。
正吃著,忽聽不遠處有人高聲議論:
“聽說了嗎?國師大人為求國泰民安,今日在朱雀街設(shè)壇做法呢!”
柳殘秋耳朵一動,立刻來了精神:“國師?就是那個五年前上任至今沒露過面的?走走走,去看看!”
姜虞還沒來得及阻攔,他已帶上包子竄了出去。她與曲吟汐對視一眼,無奈跟上。
街道兩旁早已圍滿百姓,中央搭起一座高臺。臺上,一襲白衣的年輕國師手持桃木劍,正有模有樣地舞動著。
柳殘秋和姜虞對視一眼,同時挑了挑眉——
這“國師“身上那點微弱的靈力波動,分明就是個半吊子修真者,連筑基都未必達到。
“他在跳大神嗎?”柳殘秋壓低聲音,嘴角掛著譏誚的弧度。
姜虞瞥了他一眼:“招風招雨的小把戲罷了。”她頓了頓,“不過能在京城混五年還不露餡,倒也有點本事。”
柳殘秋輕哼一聲,目光掃過四周狂熱的百姓:“愚民易騙。”
正說著,臺上國師突然大喝一聲“風來”,一陣微風拂過,掀起幾片落葉。百姓們卻發(fā)出驚嘆,仿佛目睹了什么神跡。
“噗——”柳殘秋一口包子差點噴出來,連忙用袖子掩住嘴,肩膀抖得像篩糠。
姜虞無奈地搖頭,目光卻被遠處緩緩駛來的太子輦車吸引。太子面色蒼白,腿傷未愈,卻強撐著威嚴。當他看到臺上的國師時,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太子似乎不太待見這位國師。”姜虞低聲道。
柳殘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聳肩:“換我我也不待見——裝神弄鬼。”
“聽說這皇上納妃也是國師的提議…”不知是誰在人群中接了一句。
姜虞和柳殘秋同時一怔,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曲吟汐突然輕聲道:“有人盯著我們。”
只見祭壇兩側(cè)的侍衛(wèi)中,有幾人正不著痕跡地往他們這邊打量。
“走吧。”姜虞轉(zhuǎn)身,“青團材料還沒買呢。”
柳殘秋會意,順手從路邊小攤摸了三個面具,一人一個戴上:“遮一遮,免得被'國師大人'惦記。”
三人混入人群,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
寒食節(jié),秋莊。
秋莊的廚房里,姜虞正將搗好的艾草汁混入糯米粉,曲吟汐則在一旁調(diào)制豆沙餡料。兩人配合默契,青團很快捏好了一籠。
忽聽廂房方向傳來柳殘秋的聲音:“胖橘——別跑!就試一下!”
“喵嗷——!”
一陣雞飛狗跳的動靜后,房門“砰”地打開。柳殘秋神清氣爽地邁步而出,身后跟著一只扭扭捏捏、半天才肯露面的胖橘。
姜虞抬頭一看,手里的青團“啪嗒”掉回案板。
曲吟汐手中的餡料勺僵在半空。
——胖橘穿著一件精致粉白的女仆裝,荷葉邊圍裙,蕾絲頭飾,甚至還配了個小蝴蝶結(jié)。針腳細密,做工考究,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其實胖橘也不是很胖,這樣的穿著還有點意思。
胖橘生無可戀地蹲在原地,尾巴蔫蔫地耷拉著,渾身上下寫滿“想死”二字。
柳殘秋張開雙臂,笑容燦爛:“當當當!這可是我不舍晝夜給胖橘做的啊!花了我不少心思,還不錯吧?”
姜虞嘴角抽搐:“……胖橘是做了什么孽,你要這么懲罰它?”
柳殘秋瞬間變臉,咬牙切齒地開始表演:“這就不得不說那天我們出去買食材了!我明明就出去了半天,回來就看到這貓在我衣柜里‘貓貓祟祟’的——”他夸張地捂住心口,“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把我最愛的那件云紋錦袍給整破了!”
胖橘心虛地別過臉。
“你說我能怎么辦?”柳殘秋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淚,“我實在是心疼它,這么大的貓了居然沒衣服穿。于是連夜給它做了這件美麗的衣裳。”他突然捧心,做陶醉狀,“啊~我真是個好人!”
姜虞:“……”
曲吟汐:“……”
胖橘:“……喵。”(翻譯:殺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