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此。“姜虞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宮里這些破事真夠煩的，莫名其妙拉她下水干什么？
柳殘秋見姜虞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突然湊近，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沒事的，有我在呢。“
姜虞拍開他的手：“…我只是嫌麻煩。“
“是是是，“柳殘秋笑嘻嘻地靠回去，“咱們姜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懶得應付這些爾虞我詐。“
馬車轉過一個彎，月光透過車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銀線。柳殘秋忽然正色道：“不過話說回來，皇上若真對你有所圖謀，八成與你爹在朝中的位置有關。“
姜虞冷笑：“拿我當籌碼？想得美。“
“就是，“柳殘秋一本正經地點頭，“要當籌碼也是當我柳家的籌碼。“
姜虞抄起手邊的靠枕砸過去：“滾。“
柳殘秋接住靠枕，忽然壓低聲音：“說正經的，我下在國師身上的跟蹤符有反應了——他正往城郊的一處樹林去。“
姜虞眼中精光一閃：“去看看？“
柳殘秋勾唇一笑，抬手敲了敲車廂：“改道，去西郊。“
馬車在夜色中悄然轉向，朝著未知的危險駛去。
夜色如墨，樹影婆娑。
姜虞跟在柳殘秋身后，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西郊樹林。月光被茂密的枝葉割裂，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遠處，兩道模糊的人影正站在林間空地上低聲交談。
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梅貴人那刻意壓低的怒斥聲依然清晰地傳入耳中：
“上次就和你說了，不要去招惹他！“梅貴人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顫抖，“他心狠手辣，冷血無情，到時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莫懷遠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陰沉：“娘娘，你我既已合作，你應當知道，我的目標是...“
“閉嘴！“梅貴人突然厲聲打斷，猛地抬手一揮，一道暗紫色的妖氣直襲莫懷遠胸口——
“噗“的一聲輕響，一縷青煙從莫懷遠身上飄出，正是柳殘秋下的追蹤符被強行驅散的跡象。
梅貴人眼中寒光閃爍：“你個蠢貨！被人下了追蹤符都不知道！“
莫懷遠臉色大變，立刻警惕地環顧四周：“誰？！“
姜虞屏住呼吸，與柳殘秋交換了一個眼神。柳殘秋唇角微勾，指尖無聲地劃過她的手腕，在掌心寫下幾個字：
【她認識我】
梅貴人警惕地掃視樹林，妖氣在周身若隱若現：“還不快走！“她一把拽住莫懷遠的衣袖，“若真是那人跟來...“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夜梟的啼叫。梅貴人渾身一僵，隨即如驚弓之鳥般連莫懷遠都不管了飛速后退，轉眼便消失在密林深處。
只留下莫懷遠一人站在原地，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姜虞輕輕拉了拉柳殘秋的衣袖，示意撤退。兩人借著樹影的掩護，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樹林。
直到回到馬車上，姜虞才長舒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時已扣住了袖中的毒針。
“有意思，“柳殘秋懶洋洋地靠著馬車，“看來咱們的梅貴人，對我很是了解啊。“
姜虞皺眉：“她說的'冷血無情'...是指你？“
柳殘秋攤手：“冤枉啊，我這么人畜無害。“
姜虞挑眉：“你以前殺過她的同族？“
“誰知道呢，“柳殘秋聳聳肩，“我殺過的妖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記得清。“
馬車重新駛入官道，月亮高懸，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姜虞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樹影，心中思緒萬千——
梅貴人那句“他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究竟是基于傳聞，還是...親身經歷？
真想撬開燦燦的腦袋看看他到底都記得些什么東西？
……
秋莊的庭院里，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柳殘秋懶洋洋地倚在藤椅上，手里捏著一塊蜜餞，慢條斯理地啃著。
杉付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一臉生無可戀：“柳兄，你是不知道，沒有你的春香閣簡直毫無樂趣可言！“
“噗——“
柳殘秋一口蜜餞噴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像是同時吞了十只蒼蠅。他緩緩轉過頭，眼神危險地瞇起：“你...說什么？“
杉付這才意識到自己話里的歧義，頓時從石凳上彈了起來，手忙腳亂地解釋：“柳兄！我不是斷袖！我的意思是——“他急得滿頭大汗，“以前咱們一起去春香閣聽曲兒的時候，那些姑娘們都圍著咱們轉，現在我一個人去，她們都不搭理我了！“
柳殘秋這才收回殺人的目光，冷哼一聲：“誰讓你長得沒我好看。“
“是是是，“杉付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柳兄風流倜儻，玉樹臨風，京城第一美男子...“
“少拍馬屁。“柳殘秋嫌棄地打斷他。
小爺帥還用你說？
他順手又摸了塊糕點，“我還以為你終于被我的魅力折服，要對我圖謀不軌呢。“
“誰、誰要對你圖謀不軌了！“杉付氣得直跳腳，“我喜歡的是溫柔可人的姑娘！就像姜姑娘那樣的...啊不是！就像醉月樓小翠那樣的！“
“哦？“柳殘秋挑眉，“上個月不是還喜歡萬花樓的牡丹姑娘嗎？這么快就換人了？“
杉付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這個...那個...牡丹姑娘確實風姿綽約，但小翠姑娘善解人意...“
柳殘秋壞笑著打斷：“我懂了，你是見一個愛一個。“
“才不是！“杉付急得直撓頭，“我這是...這是博愛！對，博愛！“
正鬧著，曲吟汐端著藥筐從廊下經過，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吵死了。“
杉付立刻噤聲，乖巧得像只鵪鶉。等曲吟汐走遠，他才小聲嘀咕：“柳兄，你說曲姑娘這樣的，以后能嫁出去嗎...“
話音未落，一枚銀針“嗖“地釘在他面前的桌案上，針尾還在微微顫動。
杉付：“......“
柳殘秋幸災樂禍地啃著果子：“活該。“
杉付正了正神色，拽著柳殘秋的袖子繼續說道:“柳兄，說真的，和我去春香閣唄~”
柳殘秋一臉嫌棄，“惡不惡心杉付，男子漢撒什么嬌？”
杉付:“……”柳兄你有什么資格說這句話！
杉付不信邪，拽著柳殘秋的袖子往外拖：“柳兄，走吧走吧，聽說春香閣新來了位西域舞姬...“
話音未落，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姜虞一襲青衣站在門口，似笑非笑：“你們剛剛說要去哪？“
“啪！“
杉付瞬間松開柳殘秋的袖子，站得筆直，額頭冷汗“唰“地就下來了：“姜、姜姑娘...“
柳殘秋倒是坦然，隨手整了整被扯亂的衣領：“杉付這家伙說沒有我的春香閣沒意思，嚇得我以為他是斷袖。“
“柳兄！“杉付急得想去捂他的嘴，卻被柳殘秋一個側身輕松避開。
“所以剛剛求著我陪他去春香閣。“柳殘秋笑瞇瞇地看向姜虞，“你要去嗎？“
姜虞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可以啊，等我換件男裝。“她頓了頓，“不過...下次你要陪我去南風館玩玩，好久沒去了。“
柳殘秋表情一僵，瞬間想起上回被姜虞逼著變裝成女子混進南風館，感覺下面涼嗖嗖的。
“我現在這樣還合適嗎？“柳殘秋指了指自己明顯男性的喉結，試圖掙扎。
姜虞抱臂：“我不管，你必須陪我去。“
眼看逃不過，柳殘秋眼珠一轉，突然一把攬住正在裝死的杉付：“好吧，不過杉付也要去。“
“啊？“杉付猛地抬頭，滿臉驚恐，“關我什么事？！“
“當然關你事，“柳殘秋義正言辭，“作為京城第一風流才子，怎能沒見識過南風館的風采？“
杉付急得直跺腳：“我不去！我、我喜歡的是姑娘！“
柳殘秋拍了下他的腦袋，“不去也得去。”
杉付欲哭無淚：“柳兄，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柳殘秋隨手從系統空間里掏出件男裝丟給了姜虞，姜虞覺得有點好笑，“準備地挺充足。”
“當然。這不是小說里面經常有的劇情嗎？我得給你備著些。”
杉付的好奇心戰勝了恐懼，又開始問:“柳兄柳兄，小說是話本嗎？你們看的是什么話本啊？我怎么沒有見過這種故事？”
柳殘秋懶得搭理他，姜虞已經利落地束起長發，換了身月白色男裝出來，手中折扇“唰“地展開，“怎么樣？”
“帥，“柳殘秋上下打量著姜虞，嘴角噙著笑，“你這張臉做女做男怎樣都精彩。“
姜虞聞言輕笑，折扇在指尖轉了個漂亮的弧線。她本就生得清冷，此刻束起長發，一襲月白長衫更襯得氣質出塵，活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
“確實帥，“她自己也頗為滿意地點頭，“看來我這扮相，能把春香閣的姑娘們都迷暈了。“
杉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姜、姜姑娘...不，姜公子，您這也太...“
“太什么？“姜虞挑眉。
“太招蜂引蝶了！“杉付痛心疾首，“您這樣去春香閣，那些姑娘眼里哪還有我們的位置啊！“
“把們字去掉，謝謝。”柳殘秋嗤笑一聲，隨手從系統空間又摸出把玉骨折扇丟給杉付：“拿著，裝裝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