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要你親自澆灌...”柳殘秋盯著地上焦黑的殘渣，聲音發緊，“每澆一次水，它就吞一絲魂魄。等開花了，你也該...”他猛地攥緊拳頭，“蘇硯從哪弄來這東西的？難道魔族又出來了？”

姜虞臉上的溫和笑意早已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殺意。她輕撫腕間玉鐲，聲音輕柔得可怕：“什么意思？”

柳殘秋神色凝重：“當年我出魔界的時候，看到身后有幾個白衣服，實力不俗。幾人合力降下的光柱剛好在魔界入口，看得出來是封印。”

姜虞瞇起眼睛：“那應該不太可能，也可能是之前出來的魔族帶出來的。”

柳殘秋神色暗了暗：“魔族先不管，這蘇硯...”

“該讓他付出點代價了。”姜虞接話，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她轉身走向屋內，長袖飄飄，宛如謫仙，卻透著森然寒意。

姜虞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柳殘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你說...蘇硯知道這盆栽的真實用途嗎？”

柳殘秋沉默片刻，難得正經：“兩種可能。要么他被魔族利用，要么...”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姜虞，“他有不惜和魔族合作也要做的事。”

“半年...”姜虞低聲呢喃，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玉鐲，“半年時間，就為了等一個合適的時機送我這份'禮物'？”

柳殘秋眼神一凜：“滋養魂魄的玉佩，恰好能補靈噬蘭吞噬的損耗。”他冷笑，“倒是準備周全。”

“放長線釣大魚...”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等了半年，也是難為他了。”

柳殘秋倚在青竹旁，聞言“嘖”了兩聲：“要不把他送的東西都驗一驗？”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片竹葉，眼神卻銳利如刀。

姜虞點頭，素手輕揮，幾件物事便整齊排列在石桌上。她一一拿起，指尖泛起瑩白微光仔細探查。

“沒問題。”她放下最后一件，眉頭微蹙。

柳殘秋突然直起身，竹葉從他指間飄落。他指了指姜虞發間：“你頭上那個不驗驗？”

“忘了。”姜虞抬手取下青玉簪。簪身冰涼，觸感如她此刻的心境。她凝神細查，連最細微的紋路都不放過，最終搖頭：“也沒問題。”

陽光穿過竹葉，在青玉簪上投下斑駁光影。柳殘秋盯著那跳動的光斑看了片刻，突然輕笑：“既然如此...”他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竹葉，“那就等'花開'的時候，看看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吧。”

姜虞將青玉簪緩緩插回發髻，眼中閃過一絲興味：“正有此意。”她起身拂去裙擺并不存在的灰塵，聲音輕得像一陣風，“我也有點好奇...”

竹影搖曳，將她后半句話揉碎在沙沙聲中：

“他究竟想要我的什么。”

柳殘秋轉身望向院外，秋風卷著落葉掠過石階，“我倒要瞧瞧，這半年布局...”

姜虞緩緩將青玉簪重新別回發間，接口道：“值不值得他賭上性命。”

兩人相視一笑，秋風蕭瑟，吹進人的心里令人發怵。

……

柳殘秋難得答應出門吃飯，曲吟汐便捎上了胖橘。胖橘化作人形后，黑發間雖已隱去了耳朵，身后的尾巴也如此，可柳殘秋還是莫名覺得有雙耳朵和尾巴在他眼前晃。

“別亂動。”柳殘秋伸手按住胖橘的肩膀，后者正試圖去摸路邊攤上懸掛的彩色風車，“再亂跑，我就用符咒把你送回去。”

胖橘撇撇嘴，腦袋耷拉下來，但眼中的好奇絲毫未減。曲吟汐輕輕拍了拍他的頭：“聽話，待會兒給你買小魚干。”

聽到“小魚干”三個字，胖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但他很快又想起柳殘秋的警告，強忍著沒有蹦跳起來，只是腳步明顯輕快了許多。

醉仙樓門前，胖橘仰頭望著那金碧輝煌的匾額，鼻翼翕動，聞著從里面飄出的陣陣香氣。“好香啊！”他忍不住感嘆。

柳殘秋率先邁步進入酒樓，曲吟汐和胖橘緊隨其后。

酒樓內人聲鼎沸，胖橘的眼睛根本看不過來——跑堂的小二托著盤子靈活穿梭，柜臺上算盤珠子噼啪作響，各色菜肴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讓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看路。”柳殘秋一把拽住差點撞上端著熱湯的小二的胖橘，后者吐了吐舌頭，卻還是忍不住東張西望。

直到進入二樓雅間，胖橘才稍微安分了些，但仍舊趴在窗邊好奇地打量著外面的街景。柳殘秋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牛乳輕啜一口，決定不再管他——只要不惹出大亂子，丟點臉就丟點臉吧。

“杉付？”曲吟汐突然開口，她側耳傾聽片刻，“是隔壁雅間的聲音嗎？”

柳殘秋放下杯子，微微點頭：“嗯。”

曲吟汐看向他：“不去打個招呼？”

“沒必要。”柳殘秋語氣平淡，“他現在生活得很好，沒必要過多打擾。”

曲吟汐注視著他片刻，沒有再多說什么。這時，小二敲門進來，恭敬地詢問他們要點什么菜。

柳殘秋從袖中取出一枚溫潤的玉佩，遞給小二：“給你們掌柜的，就說我要二樓05雅間的免單。”

小二接過玉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恢復恭敬：“好的，客官。”他小心地退出雅間，輕輕帶上門。

“這也是你的產業？”曲吟汐問道。

“柳家的。”柳殘秋簡短回答，繼續喝著牛乳。

胖橘終于從窗邊回來，好奇地問：“什么是產業？”

“就是這酒樓是他們家開的。”曲吟汐解釋道。

“哇！”，胖橘眼睛一亮，“那是不是可以隨便吃？”

“想得美。”柳殘秋瞥了他一眼，“吃多少點多少，浪費糧食小心我收了你。”

胖橘縮了縮脖子，但很快又興奮起來：“那我要吃魚！最大的魚！”

曲吟汐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好，給你點魚。”

不多時，小二回來了，雙手捧著玉佩恭敬地還給柳殘秋，低頭道：“東家，掌柜的說您有什么需要盡管吩咐。”

柳殘秋微微頷首，小二便如蒙大赦般退了出去，臨走時還差點被門檻絆了一跤。

“哼！”胖橘不屑地撇嘴，脖頸間的銀鈴隨著他的動作清脆作響，“你有什么好怕的。”

柳殘秋冷冷的目光掃過來，胖橘立刻噤聲，縮到了曲吟汐身后。曲吟汐見狀，嘴角微微上揚。

“點菜吧。”柳殘秋將菜單推到曲吟汐面前，“別點太多，吃不完。”

曲吟汐接過菜單，胖橘立刻湊過來，指著上面的圖畫興奮地說：“這個！還有這個！”

“胖橘，安靜。”曲吟汐輕聲道，但語氣中并無責備之意。

柳殘秋看著他們，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柔和。窗外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進來，為三人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光暈。

胖橘點完菜后，又開始不安分地在雅間里轉悠，摸摸這個，看看那個。柳殘秋這次沒有制止他，只是默默喝著牛乳，目光偶爾掃向隔壁雅間的方向。

曲吟汐注意到了他的視線，輕聲問：“真的不去見見？”

柳殘秋搖頭：“不用了。”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一個爽朗的男聲說道：“雨柔，嘗嘗這個，你最愛吃的。”

柳殘秋的嘴角幾不可察地上揚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他轉頭看向正在研究花瓶的胖橘：“別碰那個，很貴。”

胖橘立刻縮回手，但眼睛還是盯著花瓶不放。曲吟汐忍不住輕笑出聲，柳殘秋看了她一眼，眼中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每上一道菜，胖橘的爪子就忍不住伸過去，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盤子，口水都快流下來了。然而，他剛碰到盤子邊緣，柳殘秋的筷子就“啪”地一下敲在他手背上。

“等上完再吃。”柳殘秋眼皮都沒抬一下，語氣冷淡。

胖橘撇了撇嘴，收回手，抱胸生悶氣，尾巴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在身后煩躁地甩來甩去。曲吟汐瞥了他一眼，沒管他——反正等會兒開吃的時候，他又會瞬間恢復活力。

待最后一道菜上齊，柳殘秋慢悠悠地打開系統界面，用意念給姜虞拍了張滿桌菜肴的照片發過去。

姜虞秒回：？

柳殘秋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

曲吟汐見他對著空氣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而胖橘已經急不可耐，筷子都拿好了，眼巴巴地盯著柳殘秋：“現在可以吃了嗎？現在可以吃了嗎？”

柳殘秋淡淡“嗯”了一聲，胖橘立刻歡呼一聲，筷子直奔那條最大的紅燒魚而去，吃得滿嘴油光，尾巴愉悅地搖晃著。柳殘秋微皺著眉，臉上的嫌棄一目了然。

三人正吃著，忽然，雅間的門被輕輕叩響。

“進來。”柳殘秋頭也不抬地說道。

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杉付，但只有他一個人。他臉上帶著笑意，目光在三人身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柳殘秋身上。

“柳兄，果然是你！”杉付爽朗地笑道，“我剛付賬時，掌柜的說已經有人替我結了，我一猜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