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席面吃得索然無味。
鬧劇也在齊棠出現的那一刻得到了解決。隨著昌平郡主的馬車回到了侯府時。
李氏與柳氏也鬧了起來,原是柳氏有喜了,但大戶人家里斷斷沒有讓姨娘先生下長子的道理。為著柳氏父親不低的官職,這也就鬧到了候夫人面前。
侯夫人坐在主位上,有些心力憔悴。前段時間長子鬧著出家,已經足夠讓她覺得心煩。如今更添一樁。
一旁的昌平郡主抱著她的小女兒,沒有開口。
郁姒婼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
只是侯夫人每每生氣都格外喜歡扔茶盞。
那茶盞又不偏不倚的砸在了郁姒婼的裙邊......
“老二媳婦,你怎么想的呢?”侯夫人凝眉看她。
李氏此刻被點到,也不敢不回答,“既是夫君的血脈,自然也是要留下的”她的面色如常,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主母既然已經應承下來了,旁人也再沒有說話的權利。
柳氏面帶微笑,眉眼間都是挑釁,“那就多謝姐姐了”
李氏的臉色越發蒼白,“無妨......”
郁姒婼回到了院子里,想起今日一天的應酬,頓時覺得有些疲倦。
這些世家每日要做的事情也很累啊!她往日以為有錢了,她便不會難過了。現在嫁到侯府了,也算有錢又有權了。結果也是學不完的規矩,巴結不完的人。不光如此還有記不清的關系網,甚至了解每一個人的喜好......
當真是累!
躺在貴妃椅上,看著荷塘外的滿天繁星,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再次醒來之時,已經是在房間里,屋內燃著不知道什么氣味的熏香,很是好聞。郁姒婼揉了揉發絲,身旁的幽蘭已經端了水走了過來。
“我這是......”郁姒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妝容也卸了,釵環也卸了......
“是四少爺昨日將你抱到房間的,吩咐我們敖了姜湯,一早給你喝”
看著端到面前的姜湯,郁姒婼心里有一點溫暖,從小到大也不曾有人擔心過她......
幼年時,她僅僅是偷吃了嫡姐的一顆糖葫蘆,就被嫡母打到三天下不了床。她的父親得知此事也只是無所謂的說了句,“這就是她的命”
她曾以為,她的命真的就是那樣的......
她抿了一口姜湯,“四少爺呢?”
“四少爺說他去玩射覆了”
“......”
這次,剛剛萌生的一縷感動又被壓垮了。射覆是一直是供達官顯貴玩樂的游戲。取一枚銅錢或者首飾隱藏在覆器下,參賽的公子們需在一定距離外進行射擊覆器,并猜測里面藏了什么。當猜測正確時,才獲勝。
也罷.......
原本對他也沒什么指望,這樣也挺好的......
草場之上,陽光格外的好,天空泛著藍。
雅座上,謝瑯一身玄衣,斜躺在在雅案上。一旁的妙齡女子正喂著他吃葡萄。
“四郎剛才可中了彩頭了?”
謝瑯笑了笑,“小娘子,你猜?”
妙齡女子被這樣一問,有些愣住。恰逢此時,場面上的風云人物騎著一匹棕馬走入了中心。
那馬是汗血寶馬,京中唯有兩匹。一匹是皇帝的,一匹是齊王的。
而騎在馬上的人,面冠如玉,唇瓣不茍言笑,一雙眉眼生得極為冷冽,偏偏眸子似乎帶了一層霧氣,而顯得風流。
謝瑯怎么會記不得他呢?齊王世子齊峋!
他一看就討厭的人!
齊峋站在人群中,自有人去搭話,想著能與他說幾句也是好的。
他一襲白衣勝雪,行走間最是端方。只是坐在案首前便讓人覺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的兩側并無侍女跟隨,聽聞此人最是潔身自好。齊家家訓有一則便是無妾室,不納通房。因此許多女子本就心儀于齊峋的皮囊與家世,如此更添了一條趨之若鶩的理由了。
做作......
謝瑯如是想著。
他坐在齊峋的對面,能將齊峋的舉動看得清清楚楚。眾星捧月如齊峋......
身旁的小娘子對謝瑯嘀咕道,“四郎,這一把的頭彩是鳳釵,據說是先皇后戴過的”
小娘子看著謝瑯的眼睛里似乎都裝滿了星星。
鳳釵?謝瑯看著守在旁邊的小太監,“誰給的彩頭”
小娘子瞥了一眼在對面坐得十分端莊的齊峋,“齊大人”
也是,這么金貴的東西當然只有齊家能隨俗便便的拿出來了。
謝瑯將箭串好,四箭齊發,分別射中了靶心,在蓋住的碗下將碗內的東西說了出來。
“銅錢,玉佩,空,空”
太監依次將碗打開,果然如謝瑯所言。
“這鳳釵歸謝少爺了”太監恭恭敬敬的行禮,齊峋將頭一抬,便也看見了謝瑯。
謝瑯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頷首。
有官員拿起科考的文章讓齊峋參詳一二,齊峋抿唇,接過試卷,有一人寫得很是不錯。從字跡上看,很是行云流水。對于安邦興國都有自己的見解。齊峋的眉頭皺了起來。
落款處是謝瑯的名字。
饒是他不了解這個人卻也偶爾聽人提起過。謝家的庶子......
最是插科打諢,不學無術之輩。
他的唇微微一抿。抬頭看著謝瑯跟他作揖,依禮回道。
官員問齊峋,“此次這人是會元,由吏部尚書孫健舉薦”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齊峋面無表情,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們先拉攏他,等殿試后欽點他為三榜之一?”
語氣平淡得似乎在說一件平常得不可以再平常的事情。
官員的意思顯而易見。
齊峋想到剛才看見謝瑯浪蕩的樣子,“狀元每年都有,需要一一拉攏嗎?”
官員嘆氣,“他出身侯府”
縱使庶子,也是出身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