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郁姒婼的懲罰也在第二日,昌平郡主身邊的嚒嚒到來時得到了答案。抄寫《女孝經(jīng)》十遍。不抄完,禁足院內(nèi)。
郁姒婼點點頭,對這個結(jié)果很是了然。廚房送來的青菜白粥,看上去是想讓人修身養(yǎng)性的。
一旁的謝瑯并不在意,他趴在床榻上,對于侯府的決定,他已經(jīng)猜了七七八八。眼下,富庶的地方,他肯定是分不到的。皇帝授職,無非是從窮鄉(xiāng)僻壤里給他挑。江州?通州?渝州?抑或是閔南城?
這些地方割據(jù),自古以來就動蕩不安,又自備米倉,人又多,又造兵器。任免此地的官員要么與其同流合污,成為地方一王。要么就死無葬身之地。此地民眾時常造反,京中對此的態(tài)度是,鬧不到眼前即可。
幽蘭將從嚒嚒手中領(lǐng)來的饅頭咸菜遞給郁姒婼,三分埋怨,“這苦日子倒是像從前了”
郁姒婼分給了她一些,“既然管事他們見風使舵,那也無妨。左右我們在這里也不長待。”這話實在是真心實意的。自從寶璽樓的事情之后,侯府看管四房的人便多了起來。門衛(wèi)?廚子?丫鬟?侍從?能看見的人群似乎都得了老侯爺?shù)拿睢?/p>
但是好在每日也有粗茶淡飯,總之一句話,餓不死就成。
趕在年初,謝瑯的殿試時,甲榜三十二名,他左手寫字,字跡潦草,一旁的官員隨意的點了他渝州通判一職。這一年的狀元乃是出自謝家的旁支,謝勉。榜眼則是文官清流史家舉薦的人,隴西諸氏諸云簌。探花,張繼,是寒門出身,依舊是由史家舉薦的人。這一次科考,史家雖未摘下狀元,榜眼探花倒是一應(yīng)俱全。堪稱,最大贏家。
殿試結(jié)束,各位官員恭賀著史家在朝之人,史林奚年過五旬,任都察院御史。他笑容款款,“承蒙各位厚愛,可去家中一聚”笑容里,總感覺綿里藏針。
謝家也算風頭無二,先前京中嫡系出的事情在出了一位謝勉后,眾人便將此前的事拋諸腦后。紛紛上前恭喜著老侯爺。老侯爺劍眉微蹙。看著謝勉的臉更加生氣。一個旁支得出了五服的親戚,竟然要靠這么一人來救面子。如何不讓他生氣?
“侯爺,恭喜啊!”
偏偏有人要往槍口上撞。李顯靠著乾陽殿的柱子,好整以暇的望著老侯爺。
老侯爺拂袖,不顧眾人的恭賀,離開了。他的三個兒子,沒有一個能拿下前三的位置。本以為謝瑯可以,奈何手斷了,也成了廢物。如今老二死了,謝琰日日不問窗外事,看樣子真的要離修仙不遠了......侯府敗落,就在眼前。偏偏出了五服的謝氏出了一個狀元謝勉......
李顯看著老侯爺氣急的樣子,與其余大人笑談著,“四公子也入仕了,候爺因何生氣?”
明知故問得甚至有些陰陽怪氣。眾人皆知他是皇帝的人,打著哈哈,“這......就不知道了”
“許是侯爺近來天氣轉(zhuǎn)暖,火氣大吧......“
眾人笑打著哈哈,說起等下要去新開的春遲齋吃飯。
長街上,前三甲是要游街的,街道的兩旁站滿了百姓,他們仰望著天人。謝勉二十有五,生得豐神俊朗,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含情脈脈。引得許多女子芳心暗付,紛紛朝著他的花車上扔上鮮花......他舉手作揖,“謝各位盛情!”
花車的身后,是諸云簌的馬車,紅色官袍加身,他的神情冷淡,長身挺立,騎在馬背上,讓人只覺得如墜寒窖。沒有人給他的馬車扔花......
最后的張繼,雖已經(jīng)年過而立,但生得模樣俱佳,許多寒門學子奉他為知己,有道是“為知己生,為知己死”,與他相交不錯的學子在下面歡呼,“張兄......”他一一回應(yīng)著,與他關(guān)系不好的學子,有人艷羨,有人嫉妒......
一場游街,當真是訴說這些年的辛苦與勞累。如今,只剩下光鮮了......
映著紅綢,映著觥籌交錯,映著人人歡呼的模樣,再沒有比這更風光的了......
衣錦還鄉(xiāng)?
有掌柜的站在長街中央,“煩請各位大人移步狀元樓吃個便飯,今日免費”
狀元樓年年都免前三甲當日的開銷,已經(jīng)是民間不成文的約定。傳聞狀元樓的背后也是與寶璽樓的貴人是同一人......此舉,意在拉攏人心......
謝勉笑了笑,下了花車,“恭敬不如從命!”他笑得開懷,看著身后的諸云簌,“諸兄來不來?”
諸云簌與他從前在書院里便是舊交,謝勉沒有抵達京城時,他是穩(wěn)操勝券的第一名。謝勉入了書院后,整整兩年,他沒有一次能考過他。勝負欲在諸云簌的心里蔓延......但是面對謝勉的邀約時,他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對著身邊的仆從吩咐,讓他們自己回去報喜,抬腿便與謝勉一起入了狀元樓。張繼看著前面的兩人,咬了咬嘴唇。謝勉從二樓的窗戶探頭,這才想起被他遺忘的張繼,他笑著再問,“張兄,你怎么不來?”
張繼牽著馬繩,搖了搖頭,“不必了,家中母親還等著我報喜呢......”
狀元樓的掌柜見狀元與榜眼皆進了酒樓,探花本是寒門出身,也無暇搭理,只是說了些吉利話,給了一個香囊,里面裝著幾十兩銀子......便放行了。
里頭,謝勉點了許多酒菜,他揮了揮衣袖,語氣平淡,“有些餓了,諸兄不如猜猜,這是誰的鴻門宴?他晃著腦袋,對著諸云簌眨了眨眼。
諸云簌夾起來一筷子的肘子放在謝勉碗里,“總不會是我諸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