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上課鈴聲已經響了好一會兒,走廊上只剩下一個人在急促地喘息著。
“一切,都是你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空曠的教學樓走廊里,一名大約16歲的少女握著一把細長的太刀,刀尖上鮮紅的血液緩緩滑落,卻在滴下前化作透亮的藍色火焰,燃燒殆盡。
火焰微微震動空氣,卻沒有留下任何氣味。
少女呆滯地望著地上那團正在燃燒的血肉,嘴里不斷重復著那句話。
突然,啪啦一聲,幾本書掉落在地,她的目光緩緩移向那幾本書,喃喃道:“數學……數學啊,真是麻煩。”
就在這時,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頭,雙手捂住嘴巴,瞳孔急劇收縮。
那把長刀從她手中滑落,少女的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她想逃跑,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王老師,我……這個其實是……”
她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站著的中年男人,男人戴著一副無邊框黑框眼鏡。
一頭自然卷的黑發中夾雜著幾縷銀絲,凌亂地翹在頭頂。
圓潤的肚腩仿佛在訴說著中年發福的無奈。
他只是瞥了一眼那把精致的刀具,推了推眼鏡,略帶笑意地說道。
“那東西是仿真的吧?我見過類似的,不過還是有點嚇人啊,下次別帶到學校里來了。”
少女聽完,更加震驚。她猛地回頭看向地上仍在燃燒的肉塊,淚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
“你怎么了?”
王老師有些慌亂,一時摸不著頭腦。
少女似乎明白了什么,嘴唇顫抖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沒有開口。
王老師心里暗自抱怨:“真是倒霉,偏偏遇上這種事,我也沒做什么啊……”
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安慰幾句,畢竟身為老師,總得有點為人師表的樣子。
然而,不等他想好該如何展現自己
“優秀教師”
的引導能力,少女紅著雙眼,極其小聲地說道:“謝謝你,老師……但是,對不起。”
王老師一時沒聽清,或者說是無法理解,愣在原地,一臉茫然。
少女緩緩地向他鞠了一躬,動作莊重得不像一個16歲的高中生。
隨后,她抱起長刀,回頭看了他一眼。
眼神無辜得與剛才揮刀時的樣子判若兩人。
看著她像幽靈般跑遠,王老師本想追上去問個究竟,卻最終沒有行動,只是站在原地發呆。
他撓了撓自己那卷曲的頭發,嘆了口氣,轉身準備撿起剛剛掉落的書本。
“這下好了,上課也遲到了,要是被校領導看到,下個月吃面條都加不起雞蛋了。”
他一邊抱怨,一邊彎腰撿書。
這時,他注意到不遠處靜靜躺著一張學生證,直覺告訴他,撿起這程學生證,肯定又會惹上麻煩。
可盡管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升職無望的中年教師,卻也曾夸口要在平凡的崗位上成就不凡。
“優秀教師怎么可能會視而不見呢?唉,饒了我吧……”
他自言自語著,撿起學生證,塞進了自己那裝滿雜物的口袋。
隨后,他邁開許久未運動的雙腿,小步跑向教室。
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那團燃燒的肉塊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八年級教師辦公室(三)內,王老師手中捏著一張學生證,眉頭微皺。
樹人高中的每一位成員,無論是教職工還是學生,都有一程對應的證件。
此刻,他手中的證件上印著一個略顯疲憊的女生照片——她扎著馬尾。
眼神有些朦朧,似乎總是缺乏精神,照片旁清晰地標注著她的名字:蘇雨晴。
“你說這小姑娘是不是有點精神問題?感覺挺詭異的。”
“你看她每天背著個樂器包,卻從來沒見她彈過什么樂器,結果包里居然放著一把大長刀,嘖嘖……”
旁邊的年輕男老師端著咖啡杯,一邊吹著熱氣,一邊喋喋不休。
“別胡說!”
隔壁座的男老師猛地站起來,聲音卻逐漸低了下去。
他是八年級六班的班主任,蘇雨晴正是她班上的學生。
“蘇同學平時很聽話,就是不太愛說話,看起來有點憂郁……”
王老師將學生證收進抽屜,順手鎖上,正色道:“程老師,孩子們的性格千奇百怪,就算是我們這些搞教育的,也未必能摸透。”
不過話說回來,蘇同學的家庭背景確實有些傳聞,眾說紛紜。
程老師,你了解得最多,能不能透露一下?
今天這事太古怪了,我年紀也不小了,自認為見多識廣,可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程老師聽完,不假思索地回道:“能有什么?不就是家里住的是老宅嘛!你們小時候沒跟爺爺奶奶住過老房子?
再說了,她是單親家庭,孩子本來就可憐。
而且她家是武術道館世家,弘揚中華傳統文化,有什么不好聽的?”
這時,那個端著咖啡的年輕男老師放下杯子,冷笑了一聲:“拉倒吧,程大哥,那能叫老宅嗎?簡直就是古屋遺址!
寧州市十大靈異地帶之一吧?
還傳統文化呢,那破道館教的那些東西早就被淘汰了。
現在關門大吉,真不知道他們一家子現在靠什么過日子。”
“你……”
程老師還想反駁,卻被王老師抬手制止了。
王老師搖了搖頭,看似漫不經心地對年輕男老師說道:
“小程啊,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看問題太獨斷、太意氣用事,只會讓人覺得你像只爛掉的海膽——刺多無用,內在腥臭糜爛。”
這番直白的說教讓年輕男老師渾身不自在,卻又不好發作。
畢竟王老師在學校的資歷和地位擺在那里,威望不容小覷。
然而,吞下這口氣對他來說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側過臉,沉默了片刻,隨后斜眼瞟了王老師一眼,微微一笑:
“王易龍先生不愧是老教師啊,見誰都能教育兩句,好,我受教了。”
辦公室里的氣氛瞬間緊程到了極點。
但大家都清楚,作為教師,絕不能在辦公室里吵得面紅耳赤,這不僅會讓學生看笑話,還會給自己的職業形象抹黑。
最終,還是王易龍打破了僵局:
“好了,馬上要上課了。斗斗嘴皮子、唇槍舌劍也有助于提高講課水平,大家別太放在心上。
王某有錯在先,哈哈。”
這時,姓李的年輕老師看了看手表,隨后做了一個夸程且帶有嘲諷意味的表情,豎起右手拇指,丟下一句
“您可真幽默”。
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程老師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轉頭看向紋絲不動的王易龍,疑惑地問道:“王老師,你不是要上課嗎?怎么還不準備?”
王易龍撓了撓頭,吐出一口濁氣,一邊轉著手中的簽字筆,一邊說道:“唉,沒事,我下節沒課。”
“我只是想問問你,那個姑娘到底什么情況?今天我看她對著空氣揮那把逼真的長刀,動作有模有樣的,太滲人了。”
“其實也沒什么……”
程老師面露難色。
“先不說她今天的行為有多詭異,就沖她平時那種神態,一看就不對勁。”
“雖然她是單親家庭,但那種憂郁在孩子身上顯得太過反常,肯定事出有因。”
“再說了,她為什么帶著那把刀?”
“萬一她有什么偏激行為,其他學生的安全怎么保障?”
“還有,姓程的為什么對她的事情那么清楚?”
“你不覺得這里面有鬼嗎?”
王易龍一口氣拋出了一連串問題,最后沉重地說道。
“程空城,你是她的班主任,你有責任。”
面對王易龍的質問,程空城先是皺了皺眉,隨后露出略帶感傷的表情。
緩緩說起了她去蘇雨晴家中家訪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