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貨真價實的高中生,蘇雨晴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當時的局面。
她腦子里一片混亂,唯一的念頭是:“王老師選擇了視而不見,那團詭異的火焰也會把一切都燒得干干凈凈吧?”
可是,王老師真的沒有看見嗎?不可能,他或許早就站在那里了,那他為什么要包庇我?難道他也覺得是李澤瑞的錯?
這么久以來,大家都知道李澤瑞干了什么,王老師幫我,也不是不可能吧?
帶著這些忐忑不安的胡思亂想,蘇雨晴不知不覺地回到了八年級六班的教室。
逃跑后,她躲進了學校廢棄已久的鴿子籠里,那鴿子籠空間很大,有一個可以活動的門。
以前,樹人中學養了許多白鴿,每到特定的時間節點,鴿子會被放飛,場面相當壯觀。
然而,由于飼養成本過高,加上部分學生肆意玩弄生命,學校最終決定將鴿子全部放生。
多年過去了,鴿子籠依然靜靜地矗立在校園的某個角落,籠子里還殘留著幾根零落的羽毛,仿佛在訴說著曾經的輝煌。
蘇雨晴蜷縮在鴿子籠的一個角落,身心俱疲的她眨了幾下眼,終于抵擋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置身于一個漆黑無邊的空間,四周沒有任何光亮。
她感覺到這里連時間都變得停滯,有著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如同有什么東西在暗中窺視著她。
突然,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個手執太刀的女孩緩緩向她走來。
那女孩身穿和她一樣的校服,嘴里念念有詞:
“普真明我,斷空其舍,凈世紛塵,皆斬本因。”
隨著最后一句話落下,女孩的腳步停在了蘇雨晴面前。
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沒有一絲情感。
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太刀的刀柄,刀身上泛著幽幽的藍光。
蘇雨晴想要后退,卻發現自己的雙腳仿佛被釘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凝斬』。”
女孩的聲音冰冷決絕,手中的太刀猛然揮下。
刀刃帶著星星點點的藍色火焰破風而出,凌厲的氣勢仿佛撕裂了空氣,連周圍的空間都開始扭曲變形。
蘇雨晴瞪大了眼睛,終于看清了對方的面容——那女孩,竟然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就在刀刃即將劈中她的瞬間,蘇雨晴猛然驚醒,渾身冷汗淋漓,她大口喘著氣,心臟狂跳不止,仿佛剛剛從死亡的邊緣逃了回來。
她緩了緩神,偷偷看向教學樓的方向,恰巧看見王老師正平靜地走進辦公室。
“那就說明……我已經沒事了?大概吧。”
她喃喃自語,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她打開鴿子籠的網格門,正想走出去,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之前的情景——
李澤瑞不屑地看著她,雙手抱胸,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你拿這玩意就想嚇唬我啊?我還以為你干嘛呢,原來約我單挑呢。”
蘇雨晴緊握著太刀的刀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她回想起這段時間經歷的種種非人遭遇,終于下定決心。
她的雙眼逐漸變得空洞而深邃,也失去了所有情感。
“要用盡一切力氣,像爸爸教的那樣……”
她在心中默念,她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冰冷,一字一句,在吟誦一首詩。
李澤瑞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覺得莫名其妙,他皺了皺眉,心里有些不耐煩:“亂七八糟的,搞什么啊?要不是因為這是老爸安排的任務,無冤無仇的,我才懶得搭理她呢。”
然而,他不知道,這竟是他大腦最后的思考,下一秒,他的身體被一道凌厲的刀光劈成兩截。
青藍色的火焰瞬間吞噬了他的殘軀,連帶著他存在的全部痕跡,他人間蒸發了,就像從來沒存在過,并且身邊所有人的記憶也被改寫,沒人記得他。
站在鴿子籠門口的蘇雨晴捶了捶胸口,努力平復內心的恐懼,她邁著還在發抖的雙腿,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直到回到八年級六班的教室。
此時的教室里非常熱鬧,高中學生們被緊張的學習氛圍壓抑了很久,只有這短短的課間十分鐘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蘇雨晴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后面放著一個黑色的樂器包,她的旁邊圍了幾個熟悉的同學,他們不停地問她上節課去了哪里。
“還好歷史課是吳老頭,如果是語文課遇到程空城,你可就慘了。”
其中一個同學笑著說道,另一個同學顯然更關心她的狀態。
她注意到蘇雨晴的臉色極差,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也泛著病態的紫,她充滿關切地問:“晴,你這是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蘇雨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覺得耳旁的聲音嘈雜而模糊,聽不清是誰在說話,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教室最左側最后排的那張空桌子,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不久前的畫面。
殊不知,她剛剛殺了人,但沒人知道。
她的胃里一陣翻涌,惡心的感覺涌上喉嚨,她一手捂住嘴,一手指向那張空位。
“啊,你這是要坐那邊嗎?”
確實,那邊靠窗,空氣好,可能會舒服一點。
“果然啊,你這是生病了吧。”
一個同學說道。
“對啊,你總是一聲不吭,生病了也不說,來,我們扶你搬過去吧,反正那邊也沒人坐。”
另一個同學附和道。
“沒人?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沒人?”
蘇雨晴從混亂的聲音中抓住了這關鍵的一個詞,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強烈的違和感,怎么可能沒人?
那個人,他一直就坐在那里啊!終于,巨大的驚訝讓她從恍惚中清醒過來,她看清了身邊的同學,也能聽清他們的聲音了。
她瞇著眼,再次確認那張空位,隨后吐出了一句話,更準確來說,是一個名字:“李澤瑞。”
“這是誰啊?我們班沒這個人啊,你都病糊涂了吧?”
一個同學疑惑地問道。
“不會是男朋友吧?想不到啊,晴!”
另一個同學調侃道。
“什么誰?什么男朋友?李澤瑞啊!在我桌子上刻‘去死’。”
“拿著我的書一頁一頁地撕,在我書包里塞抹布,用拖把甩我頭發的那個人啊!你們憑什么忘記他!”
蘇雨晴突然爆發,沖著圍觀的同學們大喊,聲嘶力竭。
然而,同學們卻一臉不解,顯然被她的突變嚇到了。
隨著上課鈴聲響起,他們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但仍不斷回頭看向淚流滿面的蘇雨晴。
“搞什么啊?”
“什么李澤瑞,還編個人出來,搞笑呢?”
“大家那么關心她,她這是什么意思?以后都別管她了,折騰自己。”
“被害妄想癥嗎?還撕書還拖把,誰見過有人欺負她了?”
“神經病……”
蘇雨晴站在原地,剛干涸的淚痕再次被淚水浸濕。
她的嘴唇顫抖著,低聲喃喃:“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