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外界形勢更迭,但煤還是那些煤,礦還是那些礦。一釘耙下去,煙塵灰黑。礦工們用潮濕的手巾掩住口鼻,這樣的業務無休無止,你不做有其他人做。對于三點一線的礦工來說,無論誰是新政府,都是一樣的,就像《讓子彈飛》中劉嘉玲飾演的縣長夫人:“誰當縣長都是一樣的,我只想當縣長夫人。”她說。礦工們每天在礦下十二小時,誰是礦主,也是一樣的。但這次他們有點開心,因為工人階級可以做主了。也許能分到股份,也許能看見自己的名字寫在一些商業文件中。無論如何,礦工們得到了比過去期望多一點點的東西,就產生了希望。這希望是令人開心的。抹著汗待著手套的礦工們一甩袖子就樸實地笑起來。
焦化廠堆放的焦炭。焦炭是在不燃燒煤炭的情況下通過加熱制成的,它被用作煉鋼爐的燃料,因為每公斤焦炭比原煤產生更多的熱量,而且煙霧更少。如果學過有機化學初步,自然知道烯烴炔烷。煤的主要成分,雖然是化石燃料,但其燃燒的有效成為也是碳氫化合物。
孫雪琪一直在思考要不要繼承自己家里的煤礦產業。隨著趙姨娘和孫麻子越來越年長,獨生女孫雪琪開始思考自己的發展路線。是留在上海做一個普通的上班族,還是走窄門找到一條合適自己的路,孫雪琪在彷徨中。有時候,她也發出“我不再想回兗州”了的感嘆。在兗州,孫雪琪是一位知名煤礦主的大小姐。在上海,她只是大學女生中平凡的一個。孫雪琪覺得自己在上海的生活似乎浮于表面,浮在武康路的白樺樹上沉不下去。她開始介入自家的配礦產業。大學畢業后,她回到了兗州。
女性的發展隨著勢頭漂泊。在自家煤礦收編后,孫麻子和張安生已經年邁。待在上海的孫雪琪,南京航空大學畢業后與飛行員結婚,在上海過著弄堂里大城市平凡人家的日子。偶爾提起山東家里被登記在冊收編的煤礦,孫雪琪待著五角帽,將上面的鋼制紅油漆包邊的五角星摘下攥在手里,說:“我只是見證過這兩座煤礦的一段歷史。”煤礦的工人,也隨著解放后紛紛加入新成立的企業集團。這樣的企業集團遍布各類主流行業,例如電力、管道、金融等等。是為支柱產業。
兗州的煙塵依然劇烈,灰黑的礦下,工人們正在準備把煤礦的每一塊提到地面上。雖然已經有鏟車、叉車這樣的機械,由于地質條件的狹窄和山東地區民眾和工業區混在一起的簇狀生態,仍然不能像歐洲或者美國的煤礦那樣,鋪開來產生。孫雪琪將過去的旗袍換成白布汗衫,也裸著膀子開始下礦。活兒多得做不完。下礦體驗一段時間后,孫雪琪這位文弱女子最終被領導調入辦公室,成為國有煤礦生態的一員,孫雪琪一直在SD省煤礦學校教書,逐漸成為煤礦學校的產業知識分子。
這是瓦斯甲烷4-72%濃度,不純的氫氣和空氣混合就會爆炸的情形。在多年后的中國煤礦,安全生產已經被提上日程。
“我覺得似乎這些消息隱隱約約和我與我的家人有點關系。”雖然它們顯得宏大而被歷史書記載,曾經是背誦的材料,然而背著背著,這些文字記載的史實就突然從歷史書上走下來,注入到你爹你爺爺你姥爺姥姥你全家的血脈中,成為一種頓悟的體驗。
這一年,一些企業被上繳。孫麻子孫雪琪這樣的企業,200多名礦工成了國有企業煤礦的員工。和孫雪琪相比,他們非常快樂。有一種翻身做主人的做主感。他們很高興自己的子孫也能夠這樣通過試用、合同和無固定期限勞動合同進入企業,有保障,成為國家收編的員工。但走在街上的孫雪琪當然不同,她脫下旗袍,換上的確良襯衫,成為煤礦學校的教員。
她教些什么課呢?《煤炭工程》、《化學工程與工藝》,對于設計煤礦,她略知一二。泮水的煤需要高爐立在旁邊烘干壓縮焦化,公路旁邊的煤礦需要強健的公路鐵路系統幫助快速運輸出礦,儲備基地需要建設儲煤棚放堆料機、取料機、普通帶式輸送機、快速裝車站及棧橋,改擴建的要點、塌方的預防、進風斜井幫助通風降溫的設計、遇到巖石的離層注漿充填、松散層的防塌方、礦井水輸出成為中水處理或者成為洗煤水的二次處理等等,這些話題在小時候的井下,她看過見過,自然也就成為這個生態中不可多得的技術類講師之一。
在學校的生活是平和的。盡管有時候聽到關于之前初審言論,孫雪琪仍然放松坦然,她平靜的面容在這些言論之下已經產生不了任何影響情緒的褶皺。近年來的生活已經很平靜。在煤礦學校做老師的生活,顯得簡單平靜愉快。她坐在老家槐蔭路市政工程修的長椅上,看著趵突泉汩汩流水,內心只有閑適的平靜和安定。
幾年前,孫麻子六十大壽剛過,當然也是想過,自己是不是需要離開。但不知怎地,孫雪琪還是選擇了留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