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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陽夏村的故事

第四十四章尋醫問藥

孫勇并不容易。早年是山東郊區農民,后來進城到了濟南。一直以種菜為生。單身時期偶爾打些零工。娶到孫雪琪,實在是燒了高香。就像一朵花兒養在陋室,自然多了幾分恭敬。孫雪琪了然如鏡但并不明說,也就勇敢嫁給孫勇。這段婚姻雖然不算琴瑟和諧靈魂伴侶,但也顯然沒有家暴。二人又是本家姓氏。即使打架也柔然了。對于一個老粗孫勇,孫雪琪顯然包容更多,也不知道父母全力托舉她讀圣約翰,最后嫁給老粗,一夜回到智力的平均線,會不會顯得有些奇怪。

孫勇經常生病,和孫雪琪的父親孫麻子一樣。卻是不大但感染性的毛病,例如鼻炎、皰疹、皮膚病等等。也許和早年下礦有關。但他對環境致病因子并不理解,而更多自喜于其能娶到孫雪琪這樣的淑女。由于孫勇不太說話,孫雪琪只能自行培養孫滬潤孫軒梓,幸好彼時已經有對外開放,中國變得逐漸富有,兩個兒子才形成了活潑開朗沒有匱乏感的性格。

相比他們,張化彰的家庭,張佩華和張佩陸,也許是苦大仇深的部分不見了,也或者是對于外界的機制是應對而非恐懼,總之顯得更為容易。但他們的底色,是對海峽那邊的懷疑和對海灘生活的喜愛。人總是用腳投票。腳投在哪里,生活就從哪里開始丈量。也許是喜歡濟南的槐花,也或者是根本不具備留在上海舒適生活的實力,孫雪琪就沒有留在上海。結婚后,她深感苦悶,也或者當年她應該留在上海,看著化彰叔叔離去,再和姨媽一起把上海的花店做大。但姨媽已經嫁人。孫雪琪自然沒有理由在別人的生態中插一腳。

趙姨娘在和孫麻子的扯皮中去世了。孫麻子沒有主意,好在孫雪琪早年還和趙宗復叔叔、大同主義、趙修鴻老師來往,顯然順勢就將煤礦建立了國有成分。年輕時躲在張安生張化彰閻錫山后面,后來躲在趙姨娘后面和孫雪琪后面的孫麻子,居然在沉默中高壽。這是這片土地一個神奇的現象,沉默中的孫麻子,是人情世故的最大贏家。承擔過多的孫雪琪,在去山崎宏醫師的診所時,就能感受到一絲輕松。山崎宏醫師大約比她年長十歲左右,看到她,露出欣賞的眼光。也許他也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偏見且能夠很好地處理這些偏見,真假之間,他窺到了中年孫雪琪的美好。相比一直吵鬧的趙姨娘和在這個階段繼續木然的孫麻子,反而是萍水相逢素昧平生的山崎宏的診所里,孫雪琪能夠感受到一絲平靜。

在當時,很少人真的去山崎宏的診所。山崎宏只好上門治療瘧疾。這樣一來才擴大了口碑。正好遇到了不堪家里人散步負能量的孫雪琪。到了生命的最后時節,趙姨娘對把地契交給政府的孫雪琪,基本上是詛咒狀態。這種沒有被明確劃分的契約和建立在原有期待上,期待卻落空了的失落,讓趙姨娘格外憂郁。這個時期,孫麻子也因此而郁郁寡歡。因此經常生病,一生病,就打發孫雪琪去山崎宏的診所,取一些三七湯之類喝了有保健作用的排濁方子來。人性的污濁和清雅,在孫麻子的婚姻里交替產生。在山崎宏的診所里,孫雪琪感到一種清雅。殺人是日本軍國主義的極端體現。

山崎宏選擇了人性的美好。《禮記·禮運》是《禮運大同篇》的原文:“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少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謂大同。”

“你是好的,我是壞的。”“我倆都是好的。”在歷史時期的斡旋和人性的碰撞中激發出一些火花。在人與人的交流和碰撞中,你有時候遇到人性惡的部分,有時候遇到人性光輝的部分。你當然可以學習金融、法律、管理來規訓,但很多時候,遇到的人部分是由人格決定,部分由選擇決定。當后來孫雪琪在家里遇到張化彰的年輕的兒子,居然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時候,她不禁思忖,早早生育,自己的兩個兒子居然和張佩華張佩陸一樣大。這非常神奇。

守著煤礦,雖然這煤礦已經經過社會主義改造,成為國家所有,孫雪琪仍然對這自小就堆在門前的兗州煤礦產生一種獨特的人文情感。“主人翁意識”正是如此,這煤礦如天氣一般多變。有時候下雨,礦主或者經營負責人也把這煤礦用隔熱隔水材料蓋起來防止瀝水。有時候大風,煤礦也有煙塵漫天灰飛的情形。在解放前的早年,這煤礦有洋人入股的時候,還有各種證件和文件格式,變一變,就要再去權威機構注冊或者年檢。有時候是孫麻子,有時候趙姨娘,有時候孫雪琪或者趙頌蓮,幾人聯合家中家丁,在很長的時期內守護著這煤礦,已經難以分清這是自家的產業還是其他。

后來,南屯煤礦、興隆莊煤礦、鮑店煤礦、東灘煤礦、濟寧二號煤礦、濟寧三號煤礦、北宿煤礦、楊村煤礦到公司化,這塊煤礦走上了職業經理人管理的路徑。孫雪琪也就只是教書育人。這煤礦公司擴大規模后,社會主義中國給予其重要的技術幫助和機械化開采路徑。你不禁想到,這些千年前的樹木,經過地殼運動,就沉積在此,經過數年的變遷和壓縮,便成了燃燒效率極高的煤礦。在國有技術的布置下,這些煤礦已經引入機械化生產線,深度厚煤層的綜合開采已經能達到8米左右。后來,又有許多研究院和科研機構參與其中,液壓支架和圍欄耦合已經能夠在礦場實現精細化的操作,早年的人工塵肺病也得到解決。

但每個國家和社會總有因為各種原因導致貧困的人類。就連曹丕的弟弟,常年遭到兄長欺壓的曹植也有詩《泰山梁甫行》:“八方各異氣,千里殊風雨。劇哉邊海民,寄身于草墅。妻子象禽獸,行止依林阻。柴門何蕭條,狐兔翔我宇。”是個有趣的意思。大致說的是:“四面八方氣候不同,風霜雪雨千里有異。邊海的人民生活艱辛,平時就住在野外的草棚里。老婆孩子像野獸一樣沒有衣服穿,每天就在這艱險的山林里生活。家家戶戶沒有煙火,狐貍野兔在屋內亂竄。”

OD曼妥思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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