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源深知結合英美資本主義的構想看似完美,卻像一柄雙刃劍——保留君主制可穩住趙禎的皇權,以貿易開道能盤活大宋積弱的財政,但武將勢力的抬頭必然觸動文官集團的根基,有關這個她要繼續考查。
好在靠近海洋,于是對李公麟說:“官家的密探遲早會追過來,我們不妨到商船上先去瓊州再去日本。”
“可是,我不熟悉海上環境,怕不適應。”李公麟猶豫不決。
“至少不會被通輯,天天東躲西藏也不好。”楊啟源分析:“在廣闊的海上,官家的追捕也會變得困難許多。”
“可我還是不放心。”
“這樣吧。”楊啟源分析:“我聽說海上的漁民出海不是問當地政府部門,而是問媽祖。我們不防也問問她,她同意,我們就出海。”
“這主意不錯。”李公麟豁然開朗。
當夜,兩人摸黑潛入漁村媽祖廟。楊啟源將三炷香插入砂盆,青煙裹著海腥味裊裊升騰。燭火搖曳間,媽祖金身衣袂似在微動,她盯著神案上龜裂的杯珓,指尖叩得案幾輕響。
“若允此行,求賜圣筊。“話落,兩枚半月形木杯擲出,一白一黑在磚縫間骨碌碌轉,最終陰面朝上。李公麟臉色驟變,正要拾杯再擲,楊啟源按住他手腕:“且慢—”
海風突然卷開虛掩的廟門,檐鈴叮咚急響。供桌上的簽筒劇烈震顫,一支竹簽“啪“地彈出,滾到楊啟源腳邊。她拾起泛黃的竹簽,見上刻“利涉大川,貞吉“,背面墨痕斑駁寫著“戊申日卯時“。
“明日卯時。“楊啟源將簽遞給李公麟,廟外傳來更夫梆子聲,“官家追兵寅時三刻必到鎮口,卯時潮起,正是登船良機。“
晨光微熹時,兩人混在挑魚簍的漁民中擠上商船。楊啟源立在船舷回望,見遠處官道騰起塵煙,追兵隱約可見。海風鼓起白帆,媽祖廟飛檐漸漸縮成海霧里的灰點,她摸著懷中那支簽,忽然想起簽筒滾動時,分明有另半句話在銅壁上撞出回響——“險中求變,破局在東“。
楊啟源微笑地看了看正在離開視野的大陸,對旁邊的李公麟解釋半句,并說道:“只要在瓊州小心一些,等船離開瓊州之后,官家不太會追了。”
福寧殿的沉香突然熄了火,趙禎盯著案頭摔碎的茶盞,指腹反復摩挲著密探加急密報上“楊啟源攜李公麟登船東渡”。窗外春雪簌簌落在新抽的柳枝上,卻化不開他眉間凝著的霜。
“區區女子竟能逃出三州布防?“趙禎抓起案上《新政札子》撕作兩半,碎紙如雪落在攤開的日本地圖上。朱筆重重戳在日本列島,宣紙上綻開猙獰的紅點,“當年徐福東渡求仙,如今...該讓東洋知道大宋的海,姓趙。”
突然,趙禎的朱筆懸在半空,遼國疆域圖上蜿蜒的邊界線如一條蟄伏的灰蟒。窗外更漏聲驚起棲雀,他忽然將海圖揉作一團擲進火盆,噼啪聲中騰起的青煙裹著硫磺味,倒像是燕云十六州的狼煙。
“遼國一日不收復,想占朝鮮半島或日本一日受側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