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頓時覺得楊啟源是只狡猾的小狐貍，盡管她可愛、美麗。這樣的小狐貍，應該養在籠子里，不應四處搞事。于是向密探吩咐：“立刻派人去各個海邊港口，加強戒備，檢查每一艘商船！如果抓住楊啟源，不要就地流放，直接押她回汴京?！?/p>

“萬一官家在瓊州港口抓我們怎么辦？”

“當地有我的朋友?！崩罟胄α诵Γ骸拔彝ㄖ怂w鴿傳書告知我，已經找了好幾位像您的人?！?/p>

“哈哈。”楊啟源忍不住笑了，畢竟阿念的事才過去沒多久：“又該官家頭痛了，畢竟又出現替身。那我繼續扮阿念?！?/p>

暮色漫過瓊州港的桅桿時，楊啟源正對著銅鏡描眉。胭脂暈染的弧度與阿念如出一轍，她卻盯著鏡中自己發間那支竹簪——是今早碼頭老艄公用船槳廢料削的，粗糙紋路里還沾著咸澀的海風。

“官船到了?！袄罟肓瞄_艙簾，腰間帶泛著冷光，“替身已在碼頭候著，只是...“他目光掃過案頭散落的貝殼，那些被楊啟源串成風鈴的小玩意，在穿堂風里叮咚輕響。

楊啟源將碎發別到耳后，珍珠耳墜晃出細碎流光：“放心，我這'阿念'比真的還真?！八崞鹑箶[躍上甲板，遠處燈火通明處，六艘官船正呈半月形包抄而來。

碼頭上，四個與她身形相仿的女子被鐵鏈串成一串。為首的“阿念“突然尖笑，發間金步搖應聲而落：“趙禎那昏君就這點能耐？“聲音粗糲如破鑼，驚得岸邊白鷺撲棱棱亂飛。

楊啟源躲在商船陰影里，望著海面粼粼波光，想起半月前在泉州港，被她偷偷塞了盤纏的老漁夫念叨：“姑娘這善心，菩薩定會護著。”

“搜！“指揮使的喝令驚碎夜霧。楊啟源垂眸掩住眼底清亮，待官兵逼近時突然踉蹌奔出，懷中掉落的不是密信賬本，而是幾顆曬干的海棠果：“大人饒命！阿念只是想給流民送果子...“

火光映著她泛紅的眼眶，與記憶里宮宴上那個捧著糖糕的天真少女別無二致。指揮使的鋼刀堪堪停在她頸間，遠處傳來更夫梆子聲——三更天，正是替身們約定投海的時辰。

楊啟源余光瞥見海面浮起的衣角，忽然攥住對方手腕輕顫：“求大人放了那些姐姐...她們家里還有等米下鍋的孩子...“尾音被海風揉碎的剎那，她悄悄把藏著銀錠的帕子塞進對方袖中。

瓊州港的夜幕如墨，海浪翻涌著白色的泡沫，仿佛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危機。楊啟源藏身于商船的陰影中，心隨著遠處官船的逼近而愈發緊張。身旁的李公麟緊握著腰間的短刀，目光如鷹隼般銳利。

“替身們準備好了，她們都會游泳，一有機會就投海引開官兵。”李公麟壓低聲音說道，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決絕。

楊啟源微微點頭，心中對這些甘愿冒險的替身們涌起一股敬意。她知道，這是她們逃脫的唯一機會。

很快，官船靠近，甲板上的官兵們手持火把，如同一群猙獰的惡鬼。指揮使站在船頭，大聲喝令著：“給我搜！一個都不許放過！”

就在這時，四個與楊啟源身形相仿的女子被押了出來。她們神色鎮定，沒有絲毫懼意。為首的女子突然尖笑一聲，高聲喊道：“趙禎那昏君，就憑你們也想抓住我們！”

話音未落，四人同時掙脫官兵的束縛，毫不猶豫地跳入海中。海水濺起巨大的水花，瞬間將她們的身影吞沒。

官兵們一陣慌亂，紛紛跑到船邊，舉著火把向海中張望。指揮使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吼道：“給我追！一定要把她們抓回來！”

趁著這混亂的間隙，楊啟源和李公麟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巧妙地避開官兵的視線，沿著船舷向另一艘接應的小船靠近。

楊啟源回頭望了一眼海面，心中默默祈禱著替身們能夠平安。她知道，她們的勇敢給了自己和李公麟逃生的機會。

終于，兩人順利登上小船，奮力劃向遠方。夜空中，星星閃爍，仿佛在為他們指引著方向。

幾天后，小船在海南的一處隱秘海灘靠岸。楊啟源和李公麟踏上陸地，望著眼前陌生的土地，心中既有劫后余生的慶幸，又有對未來的迷茫。

“我們先去天涯海角，那里地形復雜，便于隱藏?！崩罟胝f道。

楊啟源點點頭，兩人便朝著天涯海角的方向出發。一路上，他們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穿越茂密的叢林，終于來到了那片令世人向往的天涯海角。

站在“天涯”“海角”的巨石前，楊啟源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心中感慨萬千。她想起了那些投海的替身們，她們的勇敢和犧牲讓自己有了重生的機會。

“等風聲過去，我們就北上，去日本?！崩罟氲穆曇舸驍嗔怂乃季w。

等風聲過去，他們又來到瓊州港，碼頭上，流放犯人們拖著鐐銬搬運沉香木，鐵鏈撞擊聲混著監工的斥罵，倒比她記憶里的宮樂更刺耳。

“去水南村?！八龎旱投敷覍Υ蛘f。李公麟將飛魚服埋進船艙暗格，此刻扮作販茶商人，腰間銅鈴隨著搖櫓聲輕響——那是他們約定的警報暗號。

當夜茅屋漏雨，楊啟源就著油燈修補黎錦。李公麟擦拭著從沉船撈出的倭刀，刀刃映出窗外椰影搖晃：“三日后有艘商船靠岸，去往日本“話音未落，遠處傳來巡夜官兵的梆子聲，他立刻吹熄燈火。

破曉時分，楊啟源盯著遠處海平線——那里有艘掛著日月旗的帆船正張滿風帆。

當商船起錨時，楊啟源望著逐漸縮小的瓊州島，想起流放犯巖壁上未刻完的“歸“字。李公麟遞來溫熱的飯團，糙米里混著椰蓉的甜香。海風掠過船舷，她解開衣襟，貼著心口的琉璃珠泛著微光——那是從“天涯石“縫隙里拾得的，此刻正映著初升的明月，與千里之外汴京的月光遙遙相對。

于是，兩人登上了前往日本的商船，向著未知的遠方駛去，同時也不約而同的放下心來，這艘商船在大宋和遼國任何港口都不?？?，直接到日本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