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晨霧還未散盡,白鹿洞書院的青石階上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當鎏金馬車碾過斑駁樹影,身著玄色錦袍的官家掀開車簾,撲面而來的除了山間清冽的空氣,還有此起彼伏的爭辯聲。
“紙上得來終覺淺,若不躬身實踐,這《實踐論》不過是竹簡上的空文!”
“然理論乃實踐之基,無綱舉目張,豈不是蠻夫行徑?”
官家揉了揉眉心,望著講堂內擠作一團的學子。燭火未熄的案幾上,《實踐論》謄抄本被翻得卷了邊,墨跡未干的批注密密麻麻爬滿空白處。周敦頤聽聞官家已經過來,白須在晨風中微顫:“見過官家,這些后生……”
“周先生不必多言?!惫偌姨种棺∷脑?,目光掃過廊下“格物致知”的匾額,“朕原以為白鹿洞乃理學圣地,卻不想成了市井茶館般喧鬧?!彼龆骋姶凹埳稀皩嵺`論”的剪影,瞳孔微微收縮——這三個字讓他不禁想起小說《大道之源》的作者。
角落里,一名書生抱著書卷擠到前排:“陛下!學生以為,改革如治水,堵不如疏……”話音未落,便被同窗打斷:“空談治水之道有何用?王安石大人青苗法推行受阻,正需《實踐論》中‘知行合一’之法!”
滿堂嘩然中,官家的指節捏得發白,他微服私訪白鹿洞書院,就有人送給他不能拒收的禮物,而且他大致猜出是哪個人送的,可在大庭廣眾面前,還不好發火,只能深吸一口氣,將擺在面前的《實踐論》謄抄本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便下定決心,按照密探給出的白鹿洞書院師生名單,一個一個當面聊并核對。這樣能聽到不同學子的真實想法,也有助于消化“禮物”。
好容易等到其他人離開講堂,官家單獨留下周敦頤,讓隨行前來的晏殊拿來《學子文摘》和《大道之源》:“不管在《學子文摘》連載還是《大道之源》結集出版,雖然是佚名的,但朕還是查出來是楊煥之寫的,而楊煥之是楊啟源的字?!?/p>
“讀書人起字很正常?!敝芏仡U微微一笑,回應官家。
“可楊啟源不僅是女子,而且是私自出宮的宮女?!惫偌覊褐婆瓪猓呎f邊看周敦頤的反應。
沒想到周敦頤只說:“臣不知道她是宮女,只將她當作民女,而民女在大宋是可以女扮男裝進入書院學習的?!?/p>
“貼在到處都是的通輯令,也沒看。”官家怒氣值徹底爆發。
周敦頤顯得泰山崩于前而不亂:“臣的確不知道她是宮女,因為臣臉盲?!?/p>
官家頓時氣笑了,這明顯是托詞,可事以至此,找人要緊:“那楊煥之呢?”
“臣托他替臣回郴州辦件事,”周敦頤回應:“估計現在在去郴州的路上。”其實,楊啟源早去了岳麓書院暗中引導實踐大辯論,周敦頤也是得知她安全抵達岳麓書院才說郴州的,因為他現在在郴州擔任縣令,有事辦也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