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源邊干飯邊說:“可人家本身不愛與人打交道。”
官家聞言,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目光落在楊啟源那雙清澈卻藏著深沉的眼眸上,忽然低笑一聲:“內向?楊啟源,你可知自己在朕面前裝內向,就像貓藏起利爪偏說自己是兔子,未免太刻意了些。”
聽到兔子,楊啟源不由想起動漫《那兔》,他用了眾多動物代表著各個國家或地區。而中國的形象代表,既不是傳說中的龍,也不是傳統中的國寶大熊貓,而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小萌兔。使得許多熱愛祖國和人民的朋友,包括楊啟源喜歡自稱兔子,將偉大的祖國稱為種花家(中華家)。
因為兔子全身雪白的毛,純潔可愛;長長的耳朵可以捕捉到很遠的信息,消息靈通;平時萌萌噠,但惹急了也會咬人,“勿謂言之不預”并不是開玩笑的,要知道其座右銘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衣服再屌,一磚拍倒。性情又接地氣,不愧有過中土大唐的稱呼。
他放下茶盞,聲音沉了幾分:“你以為朕禁你在宮中,是怕你逃走?不,是怕你再做出些‘驚天動地’的事來。滅西夏的劫夏軍糧草,民間改革和思想改革,哪一樣不帶著你的影子?那些大臣捧著《實踐論》爭論時,字里行間的鋒芒,與你跟朕時的語氣如出一轍。”
楊啟源握著筷子的手微頓,隨即夾起一塊青菜慢悠悠地嚼著:“官家說的這些,我連聽都沒聽過。劫糧草是將軍們的事,改革是朝堂大臣們的事,我一個小女子,哪懂這些。”
“小女子?”官家挑眉,指節輕叩桌面:“能讓半朝文武大臣贊不絕口的‘小女子’,這世間可就你一個。”他忽然傾身,聲音壓得極低:“今日你在白鹿洞書院和周敦頤告別所唱的說‘吾國萬疆以仁愛,千年不變的信仰’,語氣里的熟稔,可不是尋常女子能有的。”
燭光在官家眼中跳躍,映出幾分探究:“你總說自己是書院里的普通學生,可朕派人查過,你入學前的履歷一片空白。一個憑空出現的女子,帶著一身驚世才華,偏要藏在市井書院里……楊啟源,你到底在怕什么?”
楊啟源抬眸,臉上終于褪去幾分迷茫,只剩坦然:“官家,若我說這些都是巧合呢?世間有才者多,或許真有位隱士借我的名義行事,我不過是運氣好,被誤認了。”
“運氣?”官家失笑,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碗里未動的米飯:“朕當了二十多年皇帝,最不信的就是運氣。尤其是接二連三砸到同一個人頭上的‘運氣’。”他忽然伸手,指尖幾乎要觸到她的發頂,卻在半空停住:“你不愿承認,無非是怕朕忌憚你的才華,或是……你背后另有圖謀?”
楊啟源放下筷子,仰頭直視他:“官家坐擁天下,我一個女子能有什么圖謀?不過是想安穩吃飯,平安度日罷了。”
官家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收回手,負在身后轉身:“安穩吃飯?平安度日?”他走到窗邊,望著宮外的夜色:“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把自己往風浪里推。也罷,你既不愿認,朕也不逼你。”
他回頭,眼中銳利散去些許,添了幾分意味深長:“但你要記住,在這宮里,裝人畜無害是沒用的。朕留你在身邊,既是試探,也是護著你。那些盯著‘佚名’的眼睛,可比朕的銳利多了。”
說罷,他揮了揮手:“繼續吃飯吧。你既想裝糊涂,那就繼續裝著,只是別裝過了頭,誤了自己。”然后到自己的房間處理政務。
楊啟源看著官家離去的背影,端起碗的手終于微微收緊,燭光下,她平靜的臉上第一次掠過一絲復雜——有驚,有疑,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了然。小竹在一旁大氣不敢出,只悄悄遞過一杯熱茶:“姑娘,官家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楊啟源接過茶盞,指尖觸到溫熱的杯壁,輕聲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在這宮里,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得更累。”她吹了吹茶沫,眼底的波瀾悄然隱去,又變回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吃飯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裝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