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源和小竹沉浸在《一兔飲酒醉》的喊麥中,隨著那激昂的節奏,心中的壓力仿佛也在一點點釋放。小竹看著楊啟源投入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因官家詢問而產生的緊張氛圍,此刻也在這歡快的氛圍中漸漸消散。
“姐姐,你學得好像啊!這喊麥聽起來好帶勁,感覺渾身都充滿了力量。”小竹興奮地說道。
楊啟源笑著遞給小竹一杯米酒,說道:“小竹,這《那兔》里的兔子們,經歷了那么多艱難困苦,卻始終堅強不屈,為了國家和人民不斷奮斗。我們在這宮中,雖然面臨著各種困難,但只要像兔子一樣,堅定信念,也一定能克服。”
喊麥聲落,楊啟源將杯中米酒一飲而盡,酒液帶著微醺的暖意滑入喉嚨,方才強壓在心底的緊繃感似被這股熱流沖散些許。
小竹捧著杯子,臉頰泛起淺紅,學著她的樣子猛灌一口,卻被酒氣嗆得直咳嗽,含糊道:“姑娘……這兔子的故事,比聽書先生講的還帶勁!”
楊啟源望著她泛紅的眼角,忽然笑出聲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空間里靜悄悄的,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蟲鳴穿透屏障滲進來,與方才激昂的喊麥聲形成奇妙的反差。她拿起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那兔》里兔子們埋頭苦干的畫面,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可不是么,”她輕聲說,指尖在屏幕上輕輕點了點,“這些兔子啊,從來都是把苦往肚子里咽,把勁兒往實處使。”
小竹似懂非懂地點頭,又給自己滿上半杯:“那我們也學兔子,再難也不怕。”
楊啟源仰頭又飲一杯,米酒的甜香混著胸腔里尚未平息的激蕩,讓她忽然覺得,官家那探究的目光、前路的未知,似乎也沒那么可怕了。至少此刻,她有一方小天地,有一杯暖酒,有個能陪她瘋的小竹——還有那些藏在故事里的力量,在心底悄悄發著光。杯盞相碰的輕響在空間里蕩開,小竹已經有些暈乎乎,抱著膝蓋靠在軟墊上,嘴里還嘟囔著“兔子打跑賊鷹好厲害”。楊啟源自己也有些上頭,指尖在手機屏幕上劃著,看那些兔子們在戈壁灘上啃著窩窩頭搞科研,在冰天雪地里抱著槍站崗,眼眶又開始發燙。
她忽然抓起酒壺,往地上倒了些,像是在敬什么,聲音帶著酒氣的沙啞:“敬那些沒留下名字的兔子……敬他們把苦日子熬成了甜。”
小竹迷迷糊糊應和:“敬兔子……也敬姑娘。”兩人一邊喝著米酒,一邊繼續看著動漫,沉浸在那充滿熱血與感動的故事中。而在空間外,官家回到自己房間后,卻陷入了沉思。
他回想著楊啟源今日的種種言論,越發覺得這個女子不簡單。雖然楊啟源解釋自己的知識和能力來源于家中長輩講故事,但官家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她對治國理政的見解,對《三國》故事的熟悉,都讓官家覺得她背后似乎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來人。”官家輕聲喚道。
密探趙猛走進房間,躬身行禮:“陛下有何吩咐?”
官家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去,再仔細查查楊娘子的身世。從她入宮前的經歷,到她所說的家中長輩,都要查得清清楚楚。記住,此事要秘密進行,不可聲張。”
趙猛領命:“是,陛下。”
趙猛離開后,官家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燭火,心中暗自思忖:楊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與此同時,楊啟源笑起來,笑聲里帶著點釋然的顫音。她知道,這空間里的放縱不過是暫時的喘息,明天天亮,還得揣著心事跟著官家趕路,還得用“聽來的故事”遮掩那些不能說的過往。可此刻,借著米酒的勁兒,借著那只兔子的熱血,心里那塊被官家目光壓得發緊的地方,竟真的松快了些。
她把手機揣回懷里,又給小竹蓋了件披風,自己則走到空間里那片模擬的星空下。夜風帶著草木氣拂過臉頰,像極了小時候聽祖父講古戰場故事時,院子里的那陣風。
“等將來啊,”她對著星空輕聲說,“咱們也能像兔子那樣,把坎坷都走成通途。”
話音落,遠處傳來驛站打更的梆子聲,一下,又一下,沉穩地敲在夜色里。楊啟源深吸一口氣,轉身往榻邊走去——該歇了,明天的路,還得清醒著走呢。
驛站的燭火已燃至中夜,官家處理完隨行文書,想起白日里楊啟源那番“聽故事”的說法,總覺得有些琢磨不透。他起身踱至窗邊,望見隔壁房舍漆黑一片,忽想起白日江邊長談,她似有難言之隱,便想叫人送些點心過去,權當體恤。
“去看看楊娘子歇下了沒有。”官家對門外侍立的趙猛吩咐道。
趙猛領命,輕步走到楊啟源房外,先是叩了叩門:“楊娘子,官家有話吩咐。”
屋內靜悄悄的,無人應答。
他又加重了些力道,連叩三下,門扉卻紋絲不動,仿佛從內里鎖死了。趙猛心中納罕,尋常客人歇下也只會虛掩房門,怎會鎖得這般嚴實?他試著推了推,門板穩固如釘,竟是從里側閂死了。
“楊娘子?”趙猛揚高了聲量,依舊毫無回應。
這動靜驚動了官家,他緩步走過來,眉頭微蹙:“怎么回事?”
“回官家,門從里面鎖著,喊了幾聲都沒人應。”趙猛躬身回話,手按在門把上又試了試,“怕是……”
官家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目光掃過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窗欞——窗紙完好,并無撬動痕跡。他沉吟片刻,對趙猛道:“去看看周遭,有沒有什么異常。”
趙猛領命,繞著房舍轉了一圈,回來時面色愈發困惑:“回官家,窗戶外是片空地,沒腳印,也沒翻墻的痕跡。這房間……像是憑空沒人了。”
官家站在廊下,夜風吹動他的袍角。他望著那扇緊閉的門,眸色深沉——白日里她眼底的復雜,那句“家人離散”的悵然,還有此刻空無一人的房間,忽然在他心頭織成一張細密的網。
“罷了。”半晌,官家才緩緩開口,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或許是起夜去了別處,不必聲張,守著便是。”
趙猛雖滿心疑惑,卻也只能應下,重新侍立在廊下,目光緊緊盯著那扇門,仿佛要從門板上看出個究竟來。而房間內,空間屏障將一切隔絕在外,楊啟源與小竹早已沉沉睡去,夢里或許還映著那只飲酒高歌的兔子,渾然不知門外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