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碾過結薄冰的路面，發出細碎的咯吱聲。楊啟源放下車簾，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口刺繡的云紋，小竹方才的問題還懸在半空，此刻卻被前座傳來的對話撞得七零八落。

“她寫的《實踐論》，朕讓翰林學士們徹夜研讀，”官家的聲音透過車壁滲進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銳利，“字里行間全是治世的法子，卻偏要裹在‘辯論’的外衣里。若說這是聽故事聽來的，天下哪有這樣的故事？”

晏殊輕咳一聲：“官家，或許她只是博聞強記，又恰逢其會。再說她滅西夏、去遼國，終究是為大宋出力，何必定要追根究底？”

“出力？”官家冷笑一聲，“如今連白鹿洞的學子都奉她的《大道之源》為圭臬，這股子影響力，晏先生不覺得后怕？”

楊啟源的心猛地一沉。她早知道官家不會全然信她那些“長輩故事”的說辭，卻沒料到對方竟把她的每一步都記在賬上，連《大道之源》在士子間的流傳都摸得一清二楚。

小竹見她臉色發白，怯生生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你怎么了？”楊啟源聽到官家與晏殊的對話，心中不禁暗暗吃驚，她沒想到官家對自己的觀察如此細致入微，對自己的懷疑也如此之深。但她很快冷靜下來，知道必須想出應對之策，否則自己在宮中的處境將愈發艱難。

“姐姐，怎么辦？官家好像對我們起了很大的疑心?！毙≈窬o張地看著楊啟源，眼中滿是擔憂。

楊啟源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小竹，別慌。官家既然已經起疑，我們再隱瞞下去也不是辦法。但有些事情又不能如實相告，我們得想個周全的說法?！?/p>

小竹咬著嘴唇，說道：“姐姐，要不我們編一個更詳細的身世，讓官家相信？”

楊啟源搖了搖頭：“不行，編的身世很容易露出破綻，官家如此精明，一旦發現我們說謊，后果不堪設想。我們只能在現有的基礎上，巧妙地解釋，讓官家的疑慮稍微減輕一些。”

此時，官家在前面的馬車上繼續對晏殊說道：“晏愛卿，你說這楊娘子如此神秘，她背后會不會有什么勢力在支持她？她所做的這一切，會不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晏殊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陛下，楊娘子雖然行事神秘，但從她所做的事情來看，似乎都是為了大宋著想。她推動民間改革，在書院開展辯論，其言論和行為都對大宋的發展有一定的積極作用。至于她背后是否有勢力支持，臣覺得目前并沒有確鑿的證據?；蛟S，她真的只是一個有著非凡見識和能力的奇女子?！?/p>

官家微微點頭：“晏愛卿所言也有道理。只是，她的行為實在讓人難以捉摸。朕還是覺得要繼續查清楚她的身世，這樣朕才能放心?！?/p>

晏殊說道：“陛下，若要繼續調查，還需小心行事。楊娘子心思聰慧，若讓她察覺到我們在調查她，恐怕會引起她的反感，對陛下和大宋都不利?！?/p>

官家微微皺眉：“晏愛卿說得對。這件事還需從長計議，不能操之過急。”

而楊啟源這邊，她心中明白，自己必須主動出擊，找個合適的時機，向官家坦誠一些事情，以打消官家的疑慮。但她又不能透露自己真實的來歷，這讓她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小竹，你說我該怎么跟官家解釋呢？”楊啟源看著小竹，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小竹歪著頭想了想，說道：“姐姐，要不你跟官家說，你從小就對天下大事感興趣，所以到處游歷，結識了很多有學問的人，從他們那里學到了很多東西。至于那些歌曲和故事，就說是那些人傳授給你的。”

楊啟源眼睛一亮：“小竹，你這個主意不錯。雖然不能完全打消官家的疑慮，但至少能讓他覺得我的知識和能力來源有個合理的解釋。”

小竹開心地笑了：“姐姐，那就好。希望官家能相信我們。”

楊啟源的臉色放松下來，露出甜甜的微笑。馬車外，正在過長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