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1995年大三,余音就開始準備托福考試了。
這時爸爸的同事,就是那位說“你們家怎么那么多漂亮小姑娘”的阿姨——現在她不說這話了,因為堂姐已從中國管理軟件學院畢業,拿到了大專函授畢業證,變成了一個脫胎換骨的自信美麗的姑娘,本有可能留在海淀走讀大學任教的,但余音的哥哥話里話外讓她趕快回老家去,余音的父親也就算了,堂姐本來有可能在改革開放前沿BJ任教、跳槽去外企,甚至出國——她去清華俱樂部跳舞很受歡迎——但她卻回到了江蘇海門老家,作了一名會計,與一個醫生結合,現在已經快做媽媽了。
那位阿姨給余音介紹了一個對象,是經管學院的大三學生,北京人,叫楊瑞。高高的個頭,容貌算得上文雅,戴一副金絲眼鏡。兩個人很快就確立了戀愛關系,一起報了新東方的托福班。那時新東方還是草創,俞敏洪給他們上了第一課,問有沒有人愿意將來去加拿大,因為現場就有兩個加拿大人。坐滿新東方租的中關村計算所教室的清北學生沒有吭氣的。然后俞敏洪就和兩個加拿大人一起退場了,一個清華學生在后排笑著說,他是商量老婆孩子移民的事去了。
10月份托福考試前,俞敏洪在中關村講堂里召開了一場盛大的輔導講演。各個班的學生都去了。那時新東方的聽課證非常簡單,只是一張小紙片,上面寫著班號。連名字都無,就更別提照片了。
大家集體低頭翻閱手中的藍皮油印教材。
那天俞敏洪的輔導更多的帶有考前打氣的成分。他是個很好的演說家。余音隔著密密麻麻的人頭,聽他聲情并茂地說托福是怎樣的小case,光他掌握的每年京宸得滿分的人就有多少多少,真正難考的是GRE。下一步,當GRE也取得高分后,擠過獨木橋拿到全獎又是怎樣一座崇山峻嶺。而對中國學生來說,由于托、G都拿高分的實在是數不勝數,所以只要沒得到美國大學的全獎,哪怕只是半獎,如果無極過硬的推薦人(教授還不算),事實上得到簽證的幾率也為零……
余音聽到旁邊兩個女子在閑聊。那戴眼鏡的對另一個挺漂亮卻有點土氣的說:“你先生已在亞特蘭大了?那明年你就能親身觀看奧運會了!”羨慕之情溢于言表。后者則表情幸福地點頭。余音想,這就是曲線救國。
托福考試余音考了630分,她想讀MBA,這是從父親那里聽說的,在90年代是個很火的詞。楊瑞說,你沒有工作經驗,怎么讀MBA?余音充滿信心地說,我會寫一個故事,美國大學會被我打動的,你看過《曼哈頓的中國女人》嗎?主人公周勵就是靠兩篇小說打動美國大學教授,讀了MBA的。楊瑞既不理解又有些敬佩地笑笑。
誰知計劃沒有變化快。就在余音準備報GMAT班時,工業經濟系的汪老師忽然問三、四年級的學生有誰考過托福,現在有一個美國大學的研究生名額。兩個年級里只有余音已經考了托福,汪老師又認識余音,所以余音就獲得了這個名額,汪老師說,畢業后可以在香港銀行或四大事務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