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錯宵喊得嗓子都要破了,可鳳生槐依然無動于衷。
看著下方原本的草坪頃刻間變為滿地荊棘,自己正在與那些尖銳無比的刺極速靠近,破膽寒心的他只覺全身血液都瞬間回流,平時強壯有力的手腳竟然全都沒力氣到做不出一丁點的抵擋動作。
原來人在遭遇危險的時候,真的會出現怎么都動不了的情況。
他絕望地緊閉了雙眼,準備迎接自己的死期。但,事態似乎又發生了轉變。
耳邊呼嘯著的風聲忽然停止,身體被什么東西固定住不再下墜,預想中的慘痛并沒有發生。冉錯宵睜開眼睛,看到荊棘的刺就在自己眼睛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
這實在過于接近危險,他的眼皮不受控地顫抖了好幾下。
纏在腰上的藤蔓一改之前的兇狠,將冉錯宵的身體慢慢提高。他雖然拿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但總歸是暫時遠離了危險,便一個大喘氣開始不斷地深呼吸。
手上的力氣回來了些,他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隨之在拔高的視野中,看到了葉片之上的鳳生槐正以盤腿坐著,下巴抵在手背上的姿勢望著他。
一個“生”字才剛說出口,想再次溝通的冉錯宵便感覺腰上的藤蔓一緊,突然就又反向用力地將他扔砸向荊棘。
他大驚失色,這次用胳膊迅速擋住了臉。
然而,疼痛依然沒有襲來。
感受著胳膊上毛毛的觸感,他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荊棘重新變回了草地。
身體又開始被動升高,事到如今,冉錯宵開始感到荒誕與迷茫。
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戲耍他,是非要玩夠了再殺他嗎?
鳳生槐,有這么恨他嗎?
藤蔓把這個喪失了求生欲望的男人拎著放到鳳生槐所在的葉片上,松開退去。他癱跪著,看著在面前蹲下的鳳生槐,有氣無力地發問:“生槐,你到底要玩我到什么時候?”
而鳳生槐只是打量著他,還是一句話都不說。
這態度實在陌生得過于詭異了,冉錯宵忍不住懷疑起了眼前人的身份。
“你到底是不是生槐?生槐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折磨我的,”他伸手想抓住眼前人的手臂,“你說話啊——呃!”
鳳生槐眼睛一瞇,冉錯宵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他遲鈍地低頭看向自己胸前,那里,一條“觸手”從后背貫穿他的身體,正在小幅度地扭動。
“觸手”嗖地一下利落抽出,胸前沒有流血也沒有留下窟窿,但冉錯宵卻感覺力氣剎那間被全部抽走了一般,身體徑直往前倒去。
鳳生槐接住了他,跪坐在地上將他仰面抱在了懷里。
天空中下起了毛毛細雨。
“究竟,是為什么……”冉錯宵靠在鳳生槐的肩上質問,卻越發沒了說話的力氣,眼前漸漸開始模糊。
當他感覺自己真的就要這樣不明不白死掉的時候,鳳生槐捂上了他的眼睛。
“還好,還好。”
輕輕的呢喃聲由遠及近,黑暗中,冉錯宵感覺到唇上有柔軟的觸感覆蓋。而胸前剛才被貫穿的地方也仿佛被一團熱氣填充。
手掌中,冉錯宵的眼睫毛顫了又顫。鳳生槐閉上眼睛,周遭的一切重新被大霧遮掩……
意識再次變得模糊,冉錯宵感覺自己像一片風中的葉子在不斷飄動。等終于安定下來后,黑暗中有光線亮起,再睜眼,便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
轉動頭顱看著同樣熟悉的屋內布置,他意識到自己終于回到了現實世界。想起剛才經歷的一切,急匆匆地掀開被子下了床。
腳依然有些發軟,他踉蹌著開門望向窗邊。
冷色的月光中,鳳生槐正站在窗前仰頭看外面的月亮。
“你醒了,”她側了一下頭,說,“茶幾上有涼白開,口渴的話先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