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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璇悠成鎮守,往生大劫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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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悠的后背撞上雕花屏風,檀木斷裂的脆響中,她看見蘇墨的長衫被黑霧腐蝕出破洞。怪物膨脹的軀體填滿整個走廊,那些黏液化作無數利爪,將墻面抓出深深的溝壑。

“去后院!”蘇墨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符咒。血珠懸浮成北斗七星,暫時擋住撲來的黑爪,“東墻第三塊磚!”

璇悠在瓦礫間翻滾,旗袍女鬼的瑪瑙瓶從袖中滑出。幽藍磷火突然暴起,凍得她差點脫手。身后傳來蘇墨的悶哼,血腥味瞬間濃得嗆人。

“接著”

蘇墨拋來的物件泛著青銅冷光。璇悠本能地接住——是把刻滿饕餮紋的鑰匙,入手瞬間,無數畫面涌入腦海:民國廿三年的月夜,蘇墨也是這樣把鑰匙拋給穿學生裝的少女,而少女轉身就被流彈擊中后心。看到腦海中的一幕幕畫面,璇悠不禁一愣。

“發什么呆!”蘇墨的呵斥驚醒了她。鑰匙尖端突然刺破掌心,血珠滴在東墻青磚上,磚縫里立刻滲出銀絲般的脈絡。

整面墻像被喚醒的巨獸開始蠕動,青磚重組出太極陰陽魚。璇悠被吸進漩渦的剎那,看見蘇墨被黑霧吞沒,他染血的指尖還保持著結印的姿勢,接著眼前一暗,世界天旋地轉。

忽然,璇悠感到眼前一亮,耳邊傳來一陣陣梵音。

璇悠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漢白玉石臺上。穹頂綴滿夜明珠,照得地下密室亮如白晝。九尊青銅鼎按九宮格排列,每尊鼎中都懸浮著件古物:折斷的玉簪、生銹的懷表、褪色的婚書......中央最大的鼎內,浮著本青銅鑄造的書冊。

掌心傷口突然灼痛,鑰匙自動飛向青銅書。書頁無風自動,停在畫著朱砂符咒的那頁:

【往生契】

立契人蘇墨,典當千年修為,鎮守往生閣至下一個庚子年。期間不得離店超三個時辰,不得道破天機,不得......

后面的文字被血跡覆蓋。璇悠伸手觸碰的瞬間,整本青銅書化作流光鉆入眉心。無數記憶洶涌而來——北宋年間的道觀,少年道士跪在暴雨中;明代的詔獄,錦衣衛的繡春刀刺穿他胸口;民國淪陷的租界,子彈穿透他遞出鑰匙的手......

原來蘇墨不是不死,而是在每個輪回里重復著典當與鎮守。

密室外突然傳來崩塌聲。璇悠抓起鼎中的玉簪,鮮血順著簪頭的并蒂蓮紋路蔓延。民國少女的記憶在血脈中蘇醒:這是當年蘇墨給她的護身符,而她用它刺穿了日本軍官的喉嚨。

“這次不會錯。”璇悠將玉簪插入發髻,青銅書的力量在經絡中奔涌。當她撞開密室門時,正看見黑霧幻化的利爪穿透蘇墨胸膛。

時間仿佛靜止。

璇悠指尖迸出青銅鎖鏈,那是往生閣歷代鎮守者的記憶。鎖鏈纏住怪物的瞬間,她看見它內核里掙扎的殘魂——分明是歷代違背契約的典當者,在反噬中化作的孽障。

“歸位!”

九尊青銅鼎破土而出,將黑霧撕成碎片吸入鼎中。蘇墨跌落在地,心口碗大的窟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怔怔望著璇悠發間的玉簪,那是他第一百二十七次輪回時親手雕的。

“為什么你能啟動九鼎陣......”蘇墨喃喃道。

璇悠扶起他時,青銅書虛影在身后若隱若現。蘇墨突然按住她手腕,朱砂胎記正在發燙——和三百年前那個用陽壽換女兒復活的婦人手腕上一模一樣。

往生閣突然劇烈震動,所有古董共鳴作響。璇悠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呢喃,有男有女,都在重復同一句話:

“終于等到你了......”

蘇墨的手在璇悠腕間收緊,朱砂胎記泛起妖異的紅光。往生閣的震動愈發劇烈,博古架上的古董紛紛墜落,在觸及地面的瞬間化作青煙。

“原來是你......”蘇墨的聲音沙啞,眼底鎏金紋路瘋狂流轉,“三百年前,你母親用命換你活,卻不知你本就是往生閣的鑰匙。”

璇悠感覺太陽穴突突直跳,青銅書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涌。她看見三百年前的雨夜,病榻上的婦人將襁褓中的嬰兒交給蘇墨,用最后的力氣咬破手指,在嬰兒手腕畫下符咒。

“帶她走......別讓她......像我一樣......”

記憶戛然而止。九尊青銅鼎突然發出嗡鳴,鼎身上的饕餮紋活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璇悠感覺有股力量在體內蘇醒,她抬手虛握,青銅鎖鏈應召而出,將躁動的古鼎重新鎮壓。

“你早就知道。所以那晚才會讓我進門,不是嗎?”璇悠轉頭看向蘇墨,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笑意。

蘇墨苦笑,長衫上的血跡正在消退:“我確實存了私心。但讓你繼承青銅書,是往生閣的選擇。”他指向中央那尊最大的鼎,“但我沒想到你竟是三百年前那個婦人之女,更沒想到你居然在命運的指引下再次回到了往生閣。歷代鎮守者都在等你,該走了。”

鼎中升起無數光點,每個光點都是一段記憶碎片。璇悠在其中看見熟悉的面孔——民國女學生、明代錦衣衛、宋代道士......他們都在對她微笑。

“轟!”

一聲巨響,往生閣的屋頂被掀開。月光被黑云遮蔽,無數怨靈從四面八方涌來,都是歷代典當者未了的心愿所化。它們尖叫著撲向璇悠,卻被青銅鎖鏈絞碎。

“時辰到了。”蘇墨站到她身側,手中憑空多了一把青銅劍,“往生閣每三百年一次大劫,需要鎮守者以身為祭,重啟輪回。”

璇悠突然明白為什么母親要帶她逃離。但此刻,她卻在青銅書的指引下,一步步走向中央的青銅鼎。鼎中升起一團青色火焰,那是往生閣的本源。

“等等!”蘇墨抓住她的手,“這次讓我來。”蘇墨跨步向前,擋在璇悠身前

璇悠看著這一幕,眼前霎時閃過民國少女的記憶——那是蘇墨第一百二十七次輪回時,唯一一次動情。

“你守了太久,該休息了。”璇悠輕聲對蘇墨道。

璇悠輕輕搖了搖頭,手掌結印,頭上的發簪驟然斷裂,身體頓時化為一道流光,穿過了蘇墨前行的身影,融入了青銅鼎的青色火焰中。

頓時,青色火焰突然暴漲,將璇悠吞沒。蘇墨想要沖進去,卻被無形的屏障彈開。他看見璇悠的身影在火焰中逐漸透明,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青銅鼎。

往生閣開始崩塌,但每一塊磚瓦都在重組。蘇墨感覺體內的契約之力在消散,千年的枷鎖終于解開。但他卻沒有絲毫解開千年枷鎖的喜悅,感到心中空缺了一塊。他跪倒在地,淚水模糊了視線。

當最后一縷青焰熄滅時,嶄新的往生閣已經建成。青銅鼎中升起一道身影,穿著月白色長衫,手腕一點朱砂如血。

“歡迎回來。”蘇墨聽見自己哽咽的聲音。

璇悠睜開眼,眼底流轉著千年記憶。她抬手輕點,青銅鈴鐺無風自鳴,聲音清越悠遠,仿佛能滌蕩世間一切執念。

“這一次,”她看向蘇墨,“換我來守護你!”

翱翔的烏鴉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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