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更漏聲滲進青石板縫時,沈胭正用金錯刀挑開賬冊封皮。琉璃燈罩里忽然爆開燈花,將裴寂映在墻上的影子扯得猙獰——他握著虎符的指節發白,鎏金香囊垂落的流蘇正微微顫動。
“青蚨門主要的是這個?“沈胭突然將殘卷擲向屏風。羊皮紙穿透蘇繡的剎那,十八枚烏金鏢呈蓮花狀釘入地面,鏢尾系著的銀鈴震出攝魂音。
玄衣人從梁上倒懸而下,面具邊緣的金錯刀紋泛著幽藍:“沈姑娘可知,裴大人這把刀飲過多少至親血?“說著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赫然烙著與裴寂相同的優曇花。
裴寂的佩刀突然龍吟出鞘,刀光卻在觸及對方面具時硬生生偏轉三寸。沈胭看得真切,那人鎖骨處有道月牙疤,與密檔記載中劫殺暹羅使臣的兇手特征完全吻合。
“三哥別來無恙。“裴寂的刀尖在地上劃出火星,竟是暹羅文字里的“囚“字,“當年你把雪蠶蠱種進父皇飲食時,可曾想過會被反噬成毒人?“
沈胭渾身劇震。青蚨門主忽然狂笑,金錯刀劈開案幾,露出暗格里的青銅匣。匣面雙魚鎖的紋路,竟與沈胭腰間玉佩嚴絲合縫。
“好妹妹,不妨看看你娘留的嫁妝?!伴T主甩來半幅染血的鮫綃,上頭銀絲繡的星圖正在扭曲——那根本不是星象,是雪蠶蠱在暹羅香催動下活過來的軌跡!
裴寂突然攬住沈胭的腰急退,沉香珠串在空中繃成殺陣。七十二枚銀針穿透門主袍袖時,沈胭嗅到熟悉的佛手柑香——與三年前從火場救她之人身上的氣息如出一轍。
“小心!“
裴寂旋身將她護在懷里的剎那,金錯刀已沒入他右肩。血濺在青銅匣上竟發出嘶響,腐蝕出“同命“二字。沈胭腕間刺青突然灼痛,優曇花瓣詭異地舒展開,伸出絲狀觸須扎進裴寂傷口。
“果然成了...“門主癲狂地扯下面具,露出與裴寂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左半張臉布滿蠕動的蠱蟲,“當年把你們這對藥人分開養,總算沒白費心血!“
沈胭的軟劍在此時纏上門主脖頸,劍柄雕花里突然射出銀血蠶絲。那些絲線遇血即燃,將金錯刀紋燒成灰燼。她借著火光看清門主后頸的刺青——根本不是優曇,是扭曲的南胤皇室圖騰!
裴寂突然捏碎沉香珠,劇毒煙霧中傳來他沙啞的低語:“胭胭,咬破舌尖。“沈胭還未反應,唇齒間已嘗到血腥味——他竟吻上來渡了口中有冰碴的血,腕間刺青頓時褪成淡青。
煙霧散盡時,青蚨門主已不見蹤影。裴寂倚著染血的屏風輕笑,指尖摩挲她腰間玉佩:“現在明白了?你我從來都是...“
窗外突然傳來弩機扣響,三百支火箭照亮夜空。沈胭在熱浪中看到裴寂背后浮現的龍鱗紋,與青銅匣上顯露的暹羅王璽漸漸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