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三刻的梆子聲漏進火場，沈胭盯著裴寂心口隨呼吸明滅的龍鱗紋。他腕間沉香珠已碎了大半，殘存的幾顆正滲出冰藍色液體，順著兩人交握的手淌進她腕間優曇花紋。

“當年你娘用銀血蠶繡的不是嫁衣。“裴寂突然咳出帶冰碴的血，指尖點在青銅匣雙魚鎖上，“是裹尸布。“

沈胭的軟劍應聲出鞘，劍尖卻在他咽喉處凝住。火光中浮現的密檔殘頁上，赫然是母親立在十二監祭壇前的畫像——她手中捧著的不是繡繃，是嵌滿雪蠶卵的骷髏頭！

“永隆十七年冬至，三百織戶被煉成活蠱。“裴寂的廣袖在熱浪中翻卷，露出小臂內側的黥紋，正是青銅匣上的暹羅密文，“你娘為保你性命，將蠱王種在自己心脈。“

橫梁轟然墜落，沈胭被他撲倒在焦黑的織機殘骸間。后頸撞上硬物的瞬間，她摸到個熟悉的紋路——翡翠耳珰的蓮花托，正卡在母親臨終前緊攥的妝奩匣鎖孔里。

“別看...“裴寂染血的手掌覆上她雙眼，卻擋不住記憶洶涌。三歲的自己蜷縮在妝奩匣中，透過雕花縫隙看見母親將匕首刺入心口，銀血蠶從傷口蜂擁而出，裹住個啼哭的嬰孩。

那是裴寂。

火舌舔上他后背的剎那，沈胭看清他脖頸后新生的優曇紋——與自己腕間刺青形成鏡像。青銅匣突然發出機括彈響，海圖浮現在燒焦的鮫綃上，航線終點標著“藥人冢“。

“你才是沈家血脈...“沈胭的簪子抵住他心口，“三年前為什么騙我？“

裴寂扯開焦糊的衣襟，龍鱗紋下蜿蜒著陳年鞭痕：“因為從你出生那刻，我們就注定要彼此吞噬。“他突然咬破她指尖，將血抹在沉香佛珠上。珠子遇血即溶，露出里頭蜷縮的雪蠶王蠱。

遠處傳來青蚨門徒的呼嘯，裴寂將虎符塞進她染血的袖袋：“現在走，還來得及參加我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