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得知她心意已定,便不好再多說。
這是父皇定下來的婚事,自然是有他自己的道理。
月思瑤自己明白,不能插太多手。
但也不能讓暖暖受委屈。
“九幽,從今天開始,幫我盯著李文遠。”
李家馬上就要迎娶新婦進門了。
可是李文遠高興不起來。
他總感覺心里空落落的。
這天,宮里給他放了假。
他無意識的回到了老家。
“呦,這不是文遠嗎?哎呀,現在該叫李丞相了吧?”鄉親們噓寒問暖。
“嗯,不敢不敢。”
“聽說你馬上就要娶人家千金小姐了呀,到時候新娘子進門,可一定要帶回來給我們瞧瞧啊,哈哈哈。”大家的臉上都在為他即將要娶親而充滿了喜悅。
他努力讓自己強顏歡笑:“一定,一定。”
等大家都散去,他敲開了天家的大門。
“你找誰?”天歡的母親問。
“天歡在嗎?”
“天歡?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天歡與李文遠是在書閣里認識的。
她本是一個妓女,后來轉行成為了戲子。
戲子也愛看書。
科考前,李文遠溫習功課,發現少了一本書。
不知道扔哪兒去了。
只能去書閣里借了。
“老板,有沒有《易業典籍》?”
“有道是有,但被這位姑娘借走了。”
他一抬眸,剛好對上了女孩的眼睛。
這位女孩眉眼如畫,兩條淡淡的柳眉,輕輕彎彎,像是春日里最柔嫩的柳枝,她的眼睛大而明亮,如同兩顆清澈的水晶,純凈得沒有一絲雜質。
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微微眨動時,像是蝴蝶的翅膀在輕顫,帶著一絲羞澀與靈動。
“你也要看嗎?”女孩輕聲問。
李文遠點了點頭。
“那借給你好了,我改日再來。”女孩把書遞給他就要走。
“我三日之內就可以看完,時日到了你再來取。”李文遠趕忙說。
“好啊。”
三日之后,那位姑娘果然在書閣等他。
“沒想到你也看這本書。”
“怎么,姑娘家就不能看書?”這位姑娘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俏皮。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天歡,你呢。”
“李文遠。”
從此,李文遠的心里多了一個人。
就算他知道了天歡是妓女,是戲子。
那又怎么樣?
他在讀書時,累了,總能想起天歡。
等他科考中榜,一定要十里紅妝,風風光光的迎娶天歡。
那時候,這個稚嫩的小姑娘應該就變得很穩重了。
可是現在……
他愧對天歡,他永遠對不起天歡。
這事天歡知道嗎。
“公主,李文遠回了老家,好像是要找人。”九幽把桌子上的茶一飲而盡。
“好,知道了。”
“公主,快到婚期了,李文遠跑回去做什么。”幻縷隨口一提。
“些許是通知親人吧。”幻絲猜。
婚禮的前十日,兩位新人見了一面。
公主替父皇坐鎮,陪著蕭暖一起。
公主看了看周圍,真喜慶,就連做的馬車都叫人改成紅色的了。
“公主,這深紅色的布料真好看!”幻絲在后面說。
“我也覺得。”公主回過頭笑笑。
他們來到了一家飾品譜子,挑選一些團扇之類的。
店內擺放著幾排雕花木架,上面整齊地陳列著琳瑯滿目的首飾。有金光璀璨的鳳冠,上面鑲嵌著紅寶石、藍寶石等各色寶石,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還有銀質的步搖,其上綴滿了翠羽,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宛如仙子的發飾,靈動而優雅。翡翠手鐲則靜靜地躺在錦緞之上,碧綠如春水,溫潤如美玉,散發著一種清冷而高貴的氣息。
“幾位大人是來選飾品的吧?我們這里啊,應有盡有,小姐喜歡什么類型的?”掌柜的推銷著。
蕭暖微笑著看了看李文遠:“李郎來選吧。”
“啊,”李文遠回過神來:“簪子就選這個吧,這個團扇也不錯。”
他隨意拿了一些。
現在,他的腦子一片混亂。
“好,”蕭暖輕輕拿起其中簪子一個看了看,然后滿意的戴著頭上:“都聽你的。”
往后余生,也都聽你的。
都聽他的?
如果是天歡的話,她肯定不會這樣。
她肯定會親自挑選自己喜歡的東西,誰的話也不聽。
誰的話也不聽……
“怎么能都聽他的呢?”公主拉著她在別的地方看了看:“怎么樣,暖暖,這個喜歡嗎,還有這個。”
在公主的逼迫下,蕭暖又挑了一件自己真正喜歡的飾品。
她其實知道,蕭暖此生并不幸福。
可是她不懂。
人人皆知蕭家嫡長女蕭暖深受皇上賞識,甚至還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
可是,榮華,名分,都留不住自己的心上人。
她只得認命了。
“唉,你們聽說了嗎,京城的李丞相要娶親了!”一個歌女在閑暇的空隙與姐妹們閑談。
“李丞相?不就是我們這里的李文遠嗎。”另一個歌女說。
“人家科考中榜,現在聽說特別被皇帝賞識呢!”
李文遠。
天歡握著茶杯的手一松。
啪。
茶掉在了地上。
“哎呀,天歡,你沒事吧。”歌女嚇了一跳。
“沒事。”天歡俯下身去,把地上的茶杯碎片一個一個的撿起來。
不知為什么。
心里寒寒的。
“他娶的是誰啊?”
“人家可是皇上親自下旨配的婚,新娘子可是蕭家的嫡長女,蕭暖。”
“哦,那個女孩名聲可大了,我聽說過。”
“聽說什么?”
“蕭家的那位嫡長千金從小就精通琴技書畫,不僅才貌雙全,還彬彬有禮,氣質絲毫不遜楚儀公主。”
“那豈不是便宜了那李文遠?”
“哪里便宜了,蕭千金金枝玉葉,李文遠高中進士,倆個人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天造地設。
天歡不明白。
那么,李文遠的心里應該全是她了。
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其實天歡自己知道。
她是喜歡李文遠的。
可是,要怎么說呢。
她身為低賤的戲子,供人享樂。
而李文遠則不一樣,他飽讀詩書,遲早有一天是要成為人人賞識的人才。
他仿佛是在山巔之上俯視她,她要怎樣才能夠到他?
但是,她不相信。
她與李文遠相識了那么久,又有那么多共同愛好,都愛看書。
論時間,她不會輸給那個叫蕭暖的人。
她做了很長時間的思想斗爭,最終決定去找李文遠。
不管怎么樣,她都要表明心意。
哪怕李文遠不喜歡她。
但是那樣與外室有什么區別呢?
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違背自己的道德觀,放下所有尊嚴與面子去找李文遠。
這一路她問了很多人。
由于這件事轉的很大,幾乎每個人都知道。
所以了解李文遠在京城的信息就變得輕而易舉。
“丞相,皇上剛下旨說刑部出了點問題,讓您立刻入宮在明日之前處理好。”手下來報。
李文遠放下了手中的卷軸:“好,備馬車,立刻入宮。”
他的思緒一直很混亂,煩躁的掀開車簾,外面的熱鬧景象能讓他暫時忘卻一些事情。
突然,一個背影映入了他的眼簾。
好熟悉。
像是天歡。
但沒過多久,他就打破了自己這種幼稚的想法。
天歡怎么會到京城來?
他認為自己就是太在意天歡了,看誰都像天歡。
上次蕭暖與李文遠一起選團扇時,在他府上喝茶,不小心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落在那里了。
“小姐,您馬上就是李府的人了,放了就放了吧。”丫鬟說到。
“不行,”蕭暖著急的走著:“這可是祖母臨走時給我的,必須貼身保管。”
“你好,請問是李文遠的府邸嗎?”天歡鼓足了勇氣問。
“是的。”看門的人說。
“哦,我與他是舊友,找他有事,可不可以通知他一聲?”天歡的心通通直跳。
“我家主子今天不在,要不您先進去等一等吧。”
天歡本來想要放棄,但想了想,來都來了,她決不能走。
蕭暖拿了玉佩本來要走,但被府里的丫鬟們圍著。
“夫人,再坐坐吧,大人很快就回來了,我給您倒茶。”
蕭暖沒辦法,只好坐下來等李文遠回來“解救”她。
這些下人一心只想著促進兩人之間的感情,沒想到竟好心辦了壞事。
“夫人,您的團扇可真漂亮啊。”丫鬟夸贊到。
“是嗎?我也覺得。”
“夫人有所不知,這扇子上的珍珠都是大人一個一個親手粘上去的,他為了這把扇子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呢。”
“是嗎。”蕭暖羞紅了臉。
“可不是嘛,大人得知您想要團扇,可是連夜找遍了京城所有漂亮的扇子,還有那個池塘,本來是沒有的,但是大人聽聞您喜愛養魚,專門派人修了一個,說是要在里面放幾天上好的錦鯉。”
丫鬟們把蕭暖拉進房里:“您看看這些,被單枕頭都是上好的料子,都是大人怕您以后嫁進來不習慣,特意準備的。”
蕭暖淺淺的笑了笑:“咦,這是桂花樹?”
丫鬟嘿嘿的笑著:“這也是大人聽聞您喜歡后,親手栽的!”
這一切,都被天歡一字不漏的聽在耳朵里。
李文遠竟然為了她做了那么多。
難道李文遠真心喜歡她?
那她怎么辦呢。
這讓她難以相信。
她還是勸解自己一定要等到里文遠與他說清楚。
但她看了看蕭暖。
標準的鵝蛋臉,圓潤而柔和,輪廓分明卻不失溫婉,給人一種甜美又端莊的感覺。
白皙肌膚,膚如凝脂,白里透紅,像是清晨花瓣上的露珠。
一雙杏眼,生的好生秀氣。眉毛如遠山不描而黛,形狀優美,像是兩彎柳葉,輕輕彎彎,給人一種清新自然之感。
舉手投足間,仿佛仙子下凡。整體氣質溫婉爾雅,舉手投足間都透著大家閨秀的風范。她的一顰一笑,都如同春日里的微風。
難怪,是天下第一才女。
好一個天下第一才女。
她不經意把蕭暖與自己做了一下對比。
有一種說不出的自卑。
在看一看這府邸。
真大,真氣派。
與從前住的茅草屋天差地別。
沒有人不會留戀這種地方。
一聲喊叫,喚醒了愣神的她。
“大人回來了?夫人等您好久了。”
她確實看到了李文遠,他與以前大有不同。
他不再穿簡單布料,而是換上了華貴的官袍,戴上了烏紗帽。
她本來想沖過去見他,可是蕭暖迎上前去。
“李郎,今天朝廷有什么事嗎,回來這么晚。”蕭暖問。
天歡收回了腳步,藏在了一根大柱子后面。
“刑部出了點問題,陛下讓我去解決,不礙事。”李文遠輕聲說。
“你的手怎么了?”李文遠不經意間撇到了蕭暖手上的疤。
蕭暖把手藏了藏:“今天逗鸚鵡不小心弄的。”
李文遠把她的手從袖口里拿出來:“上藥了嗎。”
“不礙事,就是一個小口子,興許過幾天就好了。”蕭暖覺得還沒有成婚,這樣有些不太得體,就想把手抽回去。
“那怎么行?走,跟我去上藥。”李文遠拉著她的手進了屋。
其實,李文遠并不關心她。
換作是任何人,他都會這樣做。
畢竟,有些動物的唾液里藏著毒素,稍有不慎可是會沒命的。
要是蕭暖在他府上出了什么事,他可擔不起。
可在天歡眼里,這就是不經意間的真情流露。
她確定,李文遠是真的喜歡蕭暖。
她悄悄的回去了。
她有點恨自己。
為什么不能出生在豪門世家,為什么不能生的像蕭暖一樣好看。
是她不配嗎。
其實有時候,老天一點也不公平。
她突然想到了娘在世時說的話。
天生萬物,相克相殺,沒有地方講理去,老天爺也管不了許多。
這個世界對于她,一個卑微的戲子來說,毫無意義可言。
毫無意義。
她從出生就為奴婢,靠著嗓子唱戲得生。
她曾經,也為李文遠唱過。
“好聽。”李文遠這樣說。
其實李文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說她唱戲好聽的人。
也是唯一一個認真聽她唱戲得人。
她為別人唱戲時,對面大多都是在閑談,有說有笑,瓜子皮隨著的扔在地上,丟了賞錢就走。
到頭來,她還得對主家感恩戴德。
但是李文遠不會。
李文遠會靜靜的看著她的眼,在她唱完了最后一調后使勁鼓掌。
如今,這個人再也不會了。
活著,真沒勁。
月光如水,灑在古老的戲臺上。
戲子身著華麗的戲服,步履蹣跚地走上臺,眼神空洞而迷茫。
她輕啟朱唇,唱出一段悲涼的唱詞:“癡心錯付,情絲成繭,愛如煙花空余念。山盟海誓皆虛妄,負了妾心,碎了此生緣。瘋癲夢里尋君影,淚濕羅衫無人憐。戲臺高,情路遠,曲終人散心更寒。”
戲臺高,情路遠,曲終人散心更寒。
心更寒。
這個戲子連續唱了一下午,到夜晚。
她早已精疲力竭,渾身疼痛。
因為長時間用嗓子,喉嚨變得沙啞,像一只討人厭的烏鴉。
終于,耗盡最后一口氣,倒下去。
她再也不要站起來。
第二天早上,口渴出來打水的歌女看見戲臺上睡著一個人。
“這個天歡昨夜練戲練得這么晚?都睡著了。”她這樣想。
走近一看,她早已斷了氣。
正堂里,李文遠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腦海里思緒萬千也一片空白。
他在心里又把天歡重新描摹了一遍。
皇宮里,黃金打造的玉璽在婚旨上蓋了一個豪氣的印兒。
后日就是大婚之日了。
這次動靜很大,就叫皇宮里也喜氣洋洋的。
“陛下,李丞相求見。”太監從外面走來,說。
“原來是李文遠,正好,我有事要與他說,快請進來!”皇上點了點頭。
“李丞相,李丞相?”太監接連叫了好幾聲。
“哦,呃……”李文遠回過神來。
“快進去吧,別讓陛下等急了。”
李文遠想了半天,最終鼓足了勇氣。
“呵呵呵,”皇上滿意的笑著,眉眼間走了些許皺紋:“李丞相,看這是什么?”
“這是,婚旨。”
“等到你大婚之日,朕就派人給你送過去,風風光光的。”
風風光光當然好,但是……
卻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這一切都不是。
“我們陛下還是第一次親自下旨配婚,李文遠可真有福氣。”一旁的太監拍著馬屁。
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唯獨李文遠。
“陛下,臣有一事相求,不知……”
“說,”皇上想都沒想直接說:“你要什么要求朕都滿足你,也就當是新婚賀禮了。”
“陛下,臣懇請陛下,再次下旨把我與蕭家嫡長女的婚姻作廢!”李文遠跪了下來,不敢抬頭。
“你說什么。”皇上笑容未退。
他沒聽清。
“臣懇請陛下廢掉婚旨!”李文遠堅持著。
他的腿有些麻了。
此時的殿內,皇上目光如炬,那雙溫和含笑的眼眸此刻寒芒畢露,似有雷霆之怒在其中醞釀。
“大膽!李文遠,你可知這婚旨乃朕親自下詔,是何等的鄭重與嚴肅,豈是你這區區臣子能隨意置喙的?”皇上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震怒,每一個字都似重錘敲打在李文遠的心上,讓他的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顫。
李文遠抬起頭,眼神中帶著一絲決絕,卻又帶著幾分無奈:“陛下,臣知罪,但臣實在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這婚事若是勉強而行,日后必會生出諸多事端,還請陛下明察!
“明察?你以為朕不明察嗎?”皇上猛地站起身,龍袍的下擺被氣得微微揚起,他大步走到李文遠面前,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朕賜婚于你,是瞧你文才皆備,是朝中難得的棟梁之材,蕭暖乃是我京城第一才女,你卻要退婚,難道朕的眼光竟如此不堪?”
李文遠被皇上這氣勢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但他仍強撐著說道:“陛下,臣并非質疑陛下的眼光,只是臣與那女子實在并無感情,這婚姻之事,若無感情基礎,終究是難以為繼的。”
“你!”皇上氣急敗環,捂著胸口:“你!”
“哎呦,皇上,可別傷了身子。”太監連忙過來扶著他。
皇上冷靜了許久才緩過來,用手指著他:“還有三日就是婚期,如今朕旨意以下,就不可能再改!你就算是再不滿意,也必須把這婚給我結了!”
“陛下,我……”李文遠搶著說。
“李文遠,你還想抗旨嗎!”皇上被他氣的滿臉通紅,恨不得過去給他一耳光。
好不容易定下來的婚事,他竟然要作廢。
這次他娶的可是名門千金,多少人都得不來的榮華富貴。
他卻還想要抗旨!
如果廢了旨,怎么給蕭大丞相交代?
怎么給蕭暖交代?
怎么給整個京城交代!
簡直是一派胡言。
“李丞相,今兒不宜談話,還是改天再來吧。”太監察覺到大事不妙,把李文遠扶了出去。
李文遠呆呆的坐在窗邊。
半溪流水綠,千樹落花紅。
紅花盡敗落。
盡,敗,落……
“來人。”
“怎么了大人?”
李文遠把一張信息紙遞給他:“我要找這個人。”
公主來到梳妝臺前,緩緩坐下。
她身著一襲淡紫色的羅裙,裙擺輕垂,似是云霞輕墜,腰間束著一條同色的絲帶,隨風微微搖曳。
微微垂眸,那長長的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似是承載著無盡的心思。
她輕輕拿起桌上那支精致的玉簪,簪身雕琢著繁復的花紋,透著幾分古樸與雅致。
“就只有這些了嗎。”
“公主,其他的都是舊款,這些都是上次三皇子聽聞您不喜華貴的樣式后送來的。”
月思瑤對著銅鏡,將那玉簪緩緩插入烏黑的發髻之中。
她微微側頭,細細打量著發簪的位置。
她將胭脂輕輕暈染在雙頰之上,那原本白皙的面龐瞬間染上了一抹嫣紅。
“咦,這個不錯,以前都沒怎么用過。”公主輕輕點了點。
“殿下,這個是桃花粉,最新款式的。”幻絲又拿來幾個放在公主面前對比。
“不用再挑了,就這個吧。”公主揮了揮手。
“公主,那簪子挑什么?”
公主歪頭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就挑一個喜慶點的,也不要太華麗,暖暖大婚,不能搶了她的風頭。”
她輕挽著黑亮的長發,銅鏡中反映出精致的容顏。
她緩緩看向窗外。
這里只有宮墻,看不到山。
怎么就看不到呢。
屋內,紅燭高照,柔和的燭光將整個房間映照得暖意融融。
蕭暖坐在梳妝臺前,身著一襲大紅的嫁衣,繁復的刺繡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映襯著她白皙如玉的面容。
她的母親坐在一旁的繡墩上,手中拿著一方繡帕,輕輕摩挲著,眼神中滿是溫柔與不舍。
母親輕嘆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暖兒,過幾日你就出嫁了,娘心里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蕭暖微微一笑,輕聲道:“娘,暖兒知道您心里不舍,但女兒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母親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欣慰:“暖兒,你自幼聰慧懂事,為娘一直很放心。只是婚姻不同于閨閣生活,你要學會包容和理解。夫君雖是世家子弟,但也有他的性情和難處。你要懂得體諒他,夫妻之間要相互扶持。”
蕭暖輕輕點頭,認真地聽著母親的每一句話。
母親的囑托母親頓了頓,又道:“暖兒,豪門之中,利益糾葛復雜。你雖嫁入夫家,但也要有自己的底線。不要輕易被他人左右,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
蕭暖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娘,暖兒明白。暖兒會保護好自己。”
母親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娘知道,這次的婚旨有些突然,可畢竟是圣上的意思……”
說到這里,她竟不知該如何講下去。
無人不敬佩她蕭家大族,可堂堂蕭家,卻在自己女兒的婚姻上沒有任何話語權。
實在是慚愧。
“娘,暖兒知道。”蕭暖握住母親的手:“暖兒不委屈,也很喜歡李文遠,也,很滿意圣上的婚配。”
話說到后面,她自己都不相信了。
“娘自己喂的羊自己還不清楚嗎,暖兒,娘都知道,不過,你要明白,豪門貴族就是這樣的。我當初與你爹并不互相中意,現在不也過來了嗎?”
蕭暖不知該說什么。
“你要明白,后路才是最重要的。”
對,后路才是最重要的。
母親走后,蕭暖再次掃視這個房間。
窗邊的紗簾輕垂,微風拂過,帶來一絲清涼,也帶來了外面夜色中的蟲鳴蛙聲,為這靜謐的閨房增添了幾分生機。
書架上擺滿了各類書籍,從詩詞歌賦到琴棋書畫,無一不有。
一旁的案幾上,放著一幅未完成的畫作,畫中的山水意境悠遠,筆觸細膩。
而那架古琴,靜靜地躺在角落,琴弦在微風中輕輕顫動。
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家了。
“公主,快過來!”幻縷一大早就喊著。
公主的耳朵嗡嗡作響:“怎么了?”
“翅……翅膀!翅膀!”幻縷激動的說不出話。
“什么翅膀。”公主拖著長調,對幻縷把她吵醒不是很滿意。
“公主,您出來看看吧。”幻絲把她拉出來。
她出來一看,屬實驚掉了一巴。
碧影不太熟練的撲棱著翅膀,也很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