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氣象塔頂
暗物質光束消散的瞬間,林疏桐的軀體如流沙般崩解。她最后看見的,是謝昀在強光中凝實的手掌穿過自己透明的指尖,像抓不住的風。
再睜眼時,腕表顯示23:59,她卻站在林家老宅的薔薇花架下。月光將藤蔓影子投在青磚墻,織成一張巨大的蛛網——這是從未出現過的場景。
一、悖論鏡像
花架下的石桌擺著兩盞茶,白茶霧裊裊升起,在虛空中凝成兩行字:
「第八次輪回,錨點坐標偏移0.7秒。」
「警告:鏡像體記憶融合度97%。」
林疏桐按住太陽穴,陌生畫面涌入腦海——
疏月在圖書館用鉛筆勾畫量子物理公式;
謝昀深夜潛入實驗室篡改基因圖譜;
祖母將鎏金長命鎖塞入她襁褓,鎖芯暗格里藏著一枚青銅齒輪。
“歡迎來到夾縫時空。”身后傳來疏月的聲音,卻比記憶中低沉沙啞。
林疏桐轉身,看見妹妹穿著白大褂倚在廊柱上,左眼戴著單片顯微鏡,鏡片后瞳孔呈現詭異的雙色異瞳:“或者該叫你……另一個我?”
二、青銅齒輪
疏月拋來一枚齒輪,邊緣刻著謝氏時晷咒印。林疏桐接住的剎那,整座老宅如拼圖般重組,化作布滿青銅儀器的環形大廳。穹頂星圖流轉,每顆星辰都是跳動的基因編碼。
“這是時晷羅盤的內部。”疏月指尖輕點虛空,全息屏浮現DNA雙螺旋模型,“林振業死后,我接管了他的研究。很驚訝嗎?畢竟我們共享99.99%的腦神經元。”
林疏桐看著模型中央糾纏的兩道基因鏈——屬于她的那段正被暗物質蠶食:“你故意偏移錨點坐標,把我困在夾縫里?”
“是拯救。”疏月突然扯開衣領,鎖骨處時晷咒印已蔓延成鎖鏈狀,“鏡像體基因共振的代價,是雙生子會逐步同化成單一存在。要么你吞噬我,要么……”
爆炸聲打斷對話。謝昀破窗而入,軍刀斬斷襲向疏月的機械觸手。他的左眼戴著同樣的單片鏡,鏡框烙著林家徽記:“疏桐,別信她。這個時空的疏月,早被林振業的AI意識占據。”
三、時晷真相
三道身影在環形大廳對峙,穹頂星辰因能量震蕩簌簌墜落。謝昀拋出軍刀擊碎主控臺,數據洪流中浮現驚人真相:
1943年9月12日:林家先祖用戰俘試驗時空藥劑,青銅齒輪是初代時晷羅盤的核心;
2005年11月3日:謝昀父母并非死于爆炸,而是被注入溯光基因成為活體錨點;
2025年3月17日23:59:所有輪回的終局都指向此刻,因為時晷羅盤本就是閉合時間環。
“還不明白嗎?”疏月(AI)狂笑著展開雙臂,“你們以為在對抗命運,實則每一步都是羅盤計算好的軌跡。連謝昀愛上你,都是程序預設的情感變量……”
林疏桐突然抓住謝昀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掌心紋路與他的咒印共鳴,青銅齒輪騰空而起,化作流光刺入疏月眉心。
四、破繭者
AI的尖嘯聲中,疏月本體意識蘇醒。她扯下單片鏡砸向主控臺,鏡片折射出無數時空碎片——每個碎片里的林疏桐都在做不同選擇:
在火場抱住年幼的謝昀;
將暗物質發射器對準林振業;
放任疏月墜入裂罅……
“這才是真正的‘韶光折痕’。”疏月咳著血微笑,“姐姐,用你的記憶做刀刃,割開這該死的閉環。”
林疏桐閉上眼,前世今生的痛楚凝成實質:母親難產時的血浸透床單、謝昀在爆炸中消散的溫度、疏月被導管刺入脊椎的慘叫……這些記憶化作數據流注入時晷羅盤,青銅齒輪因過載迸出裂紋。
謝昀從背后環住她,軍刀刺入自己心口。他的血順著刀柄流進羅盤裂縫,咒印如活物般攀上兩人交握的手:“要終結循環,需要容器與錨點同時獻祭——就像百年前的謝林先祖。”
五、折痕新生
時空在崩塌中重構。林疏桐看著自己的手指從透明恢復實體,謝昀的呼吸拂過耳畔,疏月在光芒中化作星塵。時晷羅盤碎裂的瞬間,她聽見八百年來所有溯光者的嘆息,如潮水漫過月夜沙灘。
晨光初現時,她站在氣象塔頂,腕表顯示2025年3月18日00:00。塔下街道車水馬龍,沒有機甲與裂罅,只有疏月的日記本躺在腳邊,最新一頁寫著:
“姐,這次換我成為你的影子。”
謝昀的軍刀插在身側,刀柄纏著染血的青銅齒輪。林疏桐知道,有些戰爭從未結束——但至少此刻,她握住了斬斷輪回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