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大陸,極北雪域,無垠的積雪終年不化,此時,冷風卷著積雪充斥蔓延,仿如天地織就的雪簾,如霧靄重重,模糊了人的視線。
此地極冷,超越了肉體凡胎所能承受的極限,是天佑大陸最神秘的一片領域。
風聲呼嘯,雪花飄零,在一片白的世界里有劍氣殺出,斬斷了天地幕簾,時間仿佛暫停一瞬,后又洋洋灑灑盤旋而起。一滴血自高空滑落,滲入白雪,炫出了一片殷紅。又一滴飛來,緊跟著一襲青色身影狼狽落地,浩渺的眼眸穿透雪霧,只一瞬,艱難起身,復旋入紛飛的大雪中。
那個方向是極北之海,雪域最神秘的地帶。
在青色身影逃離后,又一身影踏雪而來。一把長刀映射出凌厲的眼眸,殺氣迸裂,沉默幾息,他沒有再追,又往來時的路隱去。
極北之海,被勾勒在深崖巨淵內,傳聞凡入內者,尸骨無存。其內有猛獸盤臥,膻食葷腥,最愛人肉。
容景知道這里是極險之地,可后有猛虎伺機截殺,他現在已是強弩之末,無論如何都不能后退。
穿過一層結界,便是萬丈冰崖,堅硬的冰層垂直平整,仿佛被人刻意雕琢,無從下腳。長劍抽身而出,容景試圖在崖壁上尋找支撐點,劍尖掃過,一層似有若無的護罩隔絕了劍氣,他只能調取靈力護身,減緩下墜的速度。
在這一刻,時間變慢了,仿佛深淵無底。越往下落,光線越暗,只有冷冽的風在耳邊呼嘯。
容景不敢懈怠,他不能死。他用力攥緊了胳膊處崩裂的傷口,暗暗咬牙,強撐著精神,如果有猛獸來襲,他也能及時揮劍自救。
崖底,有兩個女子抬頭,看著不遠處旋轉的青色人影。其中一女子開口:“姑娘,咱們別管他了,這些外來人最是壞了,要知道你我的真身,不定又要做出殺人越貨的勾當了!”
另一女子周身霜華流動,默然良久,才出聲:“他身上有一道氣息,極為熟悉。我想知道那是什么。”聲音婉轉,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佩兒差異:“難怪他能落到這里!”
她看著自家姑娘那嬌憨的神態,不由道:“姑娘,主人臨終前將你托付于我,叮囑在你長大成人前盡量少與外界接觸,要守護你的安全。今日放這人進來,是福是禍皆未可知,需要慎重呢。”佩兒竭力勸說。
“好了,我知道你為我好。那一切就由你出面,我不見他就是了。”
佩兒這才放心。復抬頭,嘴不由抿緊。呵,長得當真衣冠楚楚!看那棱角分明的臉,斜飛入鬢的眉!雖受傷羸弱,身處逆境,仍波瀾不驚,幽深晶亮的眼!渾身氣度比當年那負心人有過之無不及!
望著遠處那青色身影,佩兒不情不愿,姑娘定是被那小白臉迷暈了。外面的人最愛算計,一顆心有萬把個心眼子,不好相與。姑娘還沒長大成人,萬一被這人騙了怎么辦。
不由嘴里念念叨叨,佩兒觀這人顏值便將此人劃入了第二危險人物。第一當然是從前辜負主人的那負心賊子!她暗下決心,一定要保護好她家姑娘,不負主人所托,絕不能讓姑娘重蹈主人當年的覆轍。
容景自不知崖下有人,他目視四圍,只覺陷入了一片昏暗天地。耳邊的風還在以某個固定的頻率周而復始的吹著,緩緩折磨著人的心神,似要吹出一條縫隙,破開人心最后一層防御。容景雖已結嬰,可經此一遭,內里早已破碎不堪,識海翻涌,靈氣四泄,已然無法支撐,在那一陣陣風聲中,不由緩緩閉上了眼。
佩兒見人昏睡過去,心里得意,主人在這極北之海獨立出一片小世界,隔離了外界,再加這防御幻陣,即使天上神仙下來,未必能找到門路進來。可這人卻落了進來,想來姑娘所料不錯,此人身上定有某種秘寶。
她自是見識過這陣中幻境的威力。想到主人,佩兒眼神暗了暗。她不由陰惻惻地轉向昏睡過去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