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地窟蛇影

寅時的梆子卡在第三聲，樓雪棠腕間的銀鐲突然泛起青芒。

她將染著鴉血的帕子塞回袖中，赤足踩上青磚的瞬間，地底傳來細(xì)微的震顫。昨夜蕭景珩留下的青銅鑰匙正在發(fā)燙，鎖眼處凝結(jié)的冰晶折射出詭異紋路——竟是縮小版的漠北王庭星象圖。

“郡主，藥熬好了?！把诀叩穆曇粼陂T外響起，樓雪棠盯著漆盤里那碗泛著金粉的湯藥，忽然想起父親棺中鉆出的螢火蟲。她佯裝失手打翻藥碗，靛藍(lán)藥汁潑在青磚上竟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更漏的水位突然倒流，樓雪棠趁機(jī)閃身鉆進(jìn)密道。腐濕氣息撲面而來，石壁上滲出的黏液泛著磷光，竟與永寧長公主寢殿熏香的尾調(diào)相同。拐角處傳來鐵鏈拖曳聲，她將銀針夾在指縫，卻對上一雙琥珀色的豎瞳。

丈余長的玄鱗巨蟒盤踞在鐵門前，額間朱砂痣泛著妖異紅光。樓雪棠耳畔響起沙啞人語：“藥王谷的看門犬也配攔我？“她驚覺這聲音竟是從自己喉間發(fā)出，左手紅痣灼得腕骨幾欲碎裂。

“嘶——！“

巨蟒突然暴起，毒牙堪堪擦過她咽喉。樓雪棠翻身滾向石壁，后腰撞上凸起的機(jī)關(guān)，鐵門轟然洞開。腥風(fēng)卷著發(fā)霉的羊皮紙撲面而來，數(shù)百個陶罐整齊碼放在地窟中，每個都貼著生辰八字。

“甲子年七月初七，南梁質(zhì)子...“她念出最近陶罐上的朱砂字，指尖觸到罐口封印時，突然聽見蕭景珩的悶哼。轉(zhuǎn)身望去，玄衣少年被倒吊在鐵索上，心口插著半截斷箭——正是前世她射向叛軍首領(lǐng)的那支狼牙箭。

“姑娘好手段。“蕭景珩咳著血笑出聲，重瞳在黑暗中泛著金芒，“竟能驅(qū)使謝云瀾的蠱王?！八箝g鐵鏈突然崩斷，樓雪棠這才看清他掌心攥著的正是詔獄水牢的青銅匙。

地窟突然劇烈震顫，陶罐接連爆裂，黃褐藥粉在空中凝成漠北文字：“弒君者當(dāng)誅“。樓雪棠扶住石壁的剎那，摸到凹槽中嵌著的玉璽——蟠龍底座刻著前朝年號，與父親臨終前在她掌心畫的符號完全相同。

“小心！“

蕭景珩突然撲來將她按倒在地，三支淬毒弩箭釘入方才站立之處。樓雪棠的掌心擦過他心口舊傷，溫?zé)嵫闈B入玉璽紋路，地底突然傳來白狼的長嚎。永寧長公主的厲喝自甬道盡頭傳來，她腕間的金鑲玉鐲正在滴血。

“阮阮，把玉璽放下！“

樓雪棠捏碎藏在舌底的冰晶，寒霧彌漫的瞬間，她看見母親廣袖中滑出的彎刀——刀柄金烏圖騰的第三只眼，正是玉璽缺失的龍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