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雀語驚魂（上）

蕭景珩指尖的血字在雪地暈開時，樓雪棠聽見了烏鴉的哀鳴。

那聲穿透云霄的尖嘯讓她耳膜刺痛，恍惚間竟辨出人語：“地窖...火藥未時三刻...“她猛地攥住少年染血的衣襟：“你怎知漠北文字？“

“郡主不如先解釋，為何會認得這是漠北文？“蕭景珩眼底閃過暗金流光，那道重瞳的殘影快得像是幻覺。他腕間突然傳來機括輕響，樓雪棠頸側立刻貼上冰涼的刀刃——竟是藏在皮肉下的袖劍。

永寧長公主的腳步聲逼近，蕭景珩突然咬破舌尖，將帶血的青銅鑰匙塞進她掌心：“詔獄水牢最深處，關著會說漠北語的南梁戰俘。“他翻身躍上宮墻時，一片玄鐵甲葉飄落在雪地里，邊緣刻著曇花紋。

樓雪棠將甲葉藏進袖袋，轉身撞進母親染著雪松香的懷抱。永寧的指尖拂過她滲血的耳垂，力道突然加重：“阮阮何時學了武藝？“

“夢里有個白胡子老翁教的。“她佯裝咳嗽，舌尖嘗到冰晶的咸澀——方才驅使鳥群的異能正在反噬。永寧長公主的瞳孔驟然收縮，腕間金鑲玉鐲撞在女兒命門穴上，樓雪棠頓時渾身酸軟。

“送郡主回房。“永寧的聲音比雪還冷，“把西跨院的地窖填了。“

被架著穿過回廊時，樓雪棠數著更漏的滴答聲。午時的陽光突然暗下來，她瞥見東廂房檐角蹲著只獨眼烏鴉，鳥喙叼著半截帶血的鐵鏈。

第二章雀語驚魂（下）

子時的梆子敲到第三聲，樓雪棠腕間的銀鐲開始發燙。

這是父親給的護身符，內藏三根淬毒銀針。她屏息聽著門外侍衛的鼾聲，將藥汁倒進盆栽。褐色液體滲入泥土時，竟浮出層幽藍磷光——與父親棺槨中發現的蠱蟲顏色相同。

借著月光，樓雪棠摸到妝奩底層的機括。銅鏡翻轉時發出輕響，羊皮卷上的金烏圖騰刺得她眼眶生疼。這是漠北王庭的密文，三年前她曾在陣亡副將的鎧甲上見過同樣紋路。

“永寧竟舍得讓掌上明珠學這些？“

帶笑的聲音驚得她險些摔了銅鏡。蕭景珩倒掛在房梁上，玄色勁裝滴著水珠，腰間玉佩懸著半枚虎符。樓雪棠突然出手，銀針抵住他咽喉：“世子夜闖深閨，是要坐實刺客之名？“

“來送份大禮。“蕭景珩甩出卷宗，泛黃的紙頁記載著二十年前質子府大火。樓雪棠的指尖在“幸存者“名錄上頓住——永寧長公主的名字旁，赫然畫著金烏圖騰。

更漏突然發出裂響，丑時的月光穿透窗紙，銅鏡竟在地上投射出京城地圖。標注紅圈的位置，正是三日后御史臺要查的舊案現場。蕭景珩的呼吸陡然急促，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疤痕：“郡主可認得這個？“

樓雪棠的銀針掉在地上。那道箭傷的位置與形狀，與她前世在渭水畔救起的蒙面刺客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