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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像野草一樣瘋長

灰色難堪的三年級

一直都想跳過這一年,因為對于洛杉來說,這一年真的很漫長很難堪,甚至有點難以啟齒。

三年級開學,洛杉好像沒有擔任班長了,忘了是什么原因了,也不記得班主任叫什么了,只記得那一年的課堂上,洛杉都在睡覺。她提前和同桌通好氣,只要老師一走下來就叫醒自己,平時連作業都是抄同學的。

三年級,洛杉和姐姐開始住校了。橋北小學校園內分為三個區域,宿舍區,教學區和操場。洛杉和姐姐周日晚上就到學校自習,開始了一周的學習,早中晚都在學校吃,休息時間就回到宿舍里休息,時間到了再去教室上課,下課就排隊打飯,吃完就又回到宿舍休息睡覺。平日里,洛杉和姐姐佳穎兩個人一起睡一張一米五的床,蓋一張被子。

一天夜里,那時候應該是凌晨兩三點,洛杉開始肚子疼,但是宿舍外面沒有廁所,平日里大便要走出宿舍區,穿過教學區和操場,跑到離操場一百米遠的垃圾堆旁邊的廁所,而垃圾堆那里聽說以前就是墳墓堆。平日里大家都兩三個人結伴才敢去那里倒垃圾,一倒完垃圾就拔腿往回跑,深怕慢了一步就被鬼捉住!

對于那天晚上的疼痛感和屎臭味,洛杉現在都還記得!那晚深夜,全宿舍的舍友都睡著了,姐姐佳穎也早已熟睡。但是洛杉的肚子實在是疼的厲害,周圍的舍友誰都叫不醒,外面又黑乎乎,靜悄悄的。洛杉實在不敢自己一個人跑到那么遠那么偏的地方去方便,只能死命地憋住!天吶!實在是太痛苦了!洛杉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憋不住了,實在是憋不住了!洛杉就趕緊把右手伸到屁股下想堵住屎,可誰知道,身體在那一瞬間就如同觸動了開關一般,一泄而出,堵也堵不住,洛杉能感覺到整個手掌開始越來越黏糊,量越來越多,天吶!洛杉滿手都是屎!周圍全部彌漫著一股屎味!

洛杉的肚子是不再疼痛了,可天也塌下來了。她整個人都僵住了,一直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動也不敢動,手就一直放在屁股上,欲哭無淚!好在周圍的舍友都在熟睡中,連姐姐佳穎也并未察覺到有什么異味。可洛杉從未發生過如此窘迫難堪的事,這么大個人了,還把屎拉在褲子里,這要是傳出去,洛杉真是沒臉見人了!啊啊啊!真的丟死人了!洛杉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如死尸般硬躺到了天蒙蒙亮。

當天空出現了微光,洛杉心底不再恐懼了,趕緊小心翼翼地爬起來,用手兜著屎,緩慢得移動到床邊,穿鞋,然后往四百米開外的廁所快步走去。去的過程中還四處張望,生怕被宿管阿姨或其他同學看見或撞破這個窘迫的一幕。

去到廁所后,洛杉趕緊把褲子脫下來用水沖洗了數十遍,可是量太大了,真的好難洗!洛杉的手都被泡白了!抬手就是一股屎臭味!洛杉更慌了,這股味道怎么都洗不掉!

過了半個小時,有個相熟的同學來上廁所了,洛杉趕緊和她說自己的褲子不小心弄臟了,問她能不能臨時借一條褲子給她穿。這個仙女一般的女同學就好心回去拿了一條褲子借給了洛杉。洛杉趕緊收拾好原來的褲子,裝作神色無常地往宿舍走去,那時候已經上早自習了。

洛杉早餐都顧不了吃就趕緊往教室跑去。奈何屎臭味實在是太大了,不到十分鐘,整個教室都彌漫著一股屎臭味,洛杉坐在教室的中后面。同學們紛紛用手掩住口鼻,很快就連講臺上的老師都受不了這股臭味了,就問是誰這么臭?趕緊站出來!這時候,誰敢站出來呀!那不是承認自己拉屎在褲子里了嗎?!

同學們面面相覷,洛杉心里極其慌張,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死撐到底,也裝作受不了,連忙用左手掩住口鼻。老師在教室里巡視了一圈,依然無法找出罪魁禍首。過了十分鐘,屎臭味依然沒有散去,老師就讓所有的同學都出去教室外面排隊,老師一個個聞過去。洛杉更慌了!天吶,如果被老師發現了,那她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在老師走過來的時候,洛杉趕緊把自己的右手伸進口袋里,試圖掩蓋住這股臭味。最后,老師繞著隊伍來回走了兩圈,依然沒有找出是誰,就讓全班同學重新回到教室繼續上課了。萬幸!洛杉躲過了一劫!

整個上午,洛杉都忐忑不安,一下課就趕緊跑去廁所洗手,試圖洗掉手上的臭味。最后,沒有人發現是洛杉,而這件事就永遠藏在了洛杉心底。

如今鼓起勇氣說出來,是因為這個事在洛杉心里已經翻篇了,誰還沒有點難以啟齒地過去呢?可能,并不是老師和同學們沒發現,而是老師和同學們為了保護洛杉的自尊心,發現了但并沒有點破。人,應該相信這個社會始終存有善意。

對了,那條褲子是洛杉的新年衣服,洛杉實在是舍不得扔,就偷偷躲過所有人把褲子洗干凈帶回了家,可是洛杉每次穿,似乎還會傳來一股屎臭味。是沒洗干凈,還是這股臭味腌入了心?這就不知道了,畢竟這事實在是太深刻了!

來年春天開學,洛杉沒有住校了。一天傍晚,洛杉在學校的升旗臺旁和同學們一起比試誰抬的腿最高。突然,洛杉單腳站不穩,一屁股摔到了水泥地板上,在不自覺間趕忙用手去支撐緩沖,一股鉆心的疼痛感從右手手肘和手腕處同時傳來。當場很多同學在看著,洛杉并沒有顯露出痛苦的神情,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教室前面的階梯上坐著,扶著右手,慢慢感受和消化這鉆心的疼痛。

回到家,洛杉的右手從手掌到手肘處全部腫了起來,一碰到就疼痛難忍,晚上睡覺時更是難以忍受,平時吃飯寫字拿東西只能改用左手。整整三個月,洛杉獨自一人忍受著骨折般疼痛,最疼的時候連伸手穿衣服都極其困難,可是直到右手痊愈,家里都沒有人發現洛杉的異樣。

如今,在洛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偶爾會出現難忍的癢痛感,讓人徹夜難眠,不過,沒有當初那種鉆心刺骨的痛了。時間可以緩解身體的疼痛,也能治愈心靈傷痛。

暮雨墨江南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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