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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仙魔血詔

第一百四十一章控火感悟

指尖那縷暗紅色的火焰,在狂暴之后,終于開始以一種更加玄奧、更加貼近本源的方式緩緩跳動。每一次躍動,都仿佛牽動著天地間最原始的火之韻律,雖然依舊微小,卻隱隱散發出一種能焚滅萬物的可怕氣息,與之前那溫順的赤紅火苗已是天壤之別。每一次火焰的收縮與膨脹,都伴隨著識海中《九曜天經》符文的明滅,每一次能量的流轉,都像是在她脆弱的模擬經脈中犁過一道滾燙的熔巖。

而在那暗紅火焰的最核心深處,一點比針尖還要微小億萬倍、肉眼神識幾乎無法察覺的、純粹到極致的金紅光芒,正艱難地、極其緩慢地……孕育著。它如同在無盡黑暗深淵中頑強點燃的第一縷晨曦,微弱得仿佛隨時會湮滅在霸道的火意洪流中,卻又蘊含著一種源自生命本源的、至高無上的光明韻律。這縷微曦,便是《九曜天經·蘊光微曦篇》的初步成果,是火之極盡處誕生的光的種子,也是她未來抗性的渺茫希望。

然而,孕育它的過程,本身就在持續不斷地灼燒著紅搖的魂魄,帶來一種并非劇烈卻連綿不絕、如同億萬根細密金針同時刺入神魂深處的凈化之痛。

維持這種狀態,對紅搖而言是難以想象的酷刑與消耗。她的神識如同被投入了熔爐的核心,在霸道火意的狂暴沖擊與初生光曦那看似微弱、實則直指本源的凈化之力雙重煎熬下劇烈震蕩、哀鳴,仿佛隨時會崩裂成無數碎片;體內的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流,瘋狂涌入指尖那縷看似微小、實則如同無底洞般貪婪吞噬一切的暗紅火焰,丹田雷池那浩瀚的力量都為之黯淡,水靈力構筑的“偽裝”更是搖搖欲墜;更可怕的是源自魂魄深處的壓力與痛楚,仿佛整個意識都在被那絲微弱的光曦無情地炙烤、提純,帶來一種深入骨髓、令人幾欲瘋狂的折磨。

額角的汗珠早已匯聚成細流,沿著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頰滑落,在下頜處滴落,在素白的里衣上暈開深色的濕痕。后背的衣衫更是完全濕透,緊貼在肌膚上,勾勒出少女單薄而微微顫抖的脊背線條。身體因為承受著遠超極限的壓力而無法抑制地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氣息,肺腑間如同塞滿了滾燙的砂礫。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息都如同一個紀元般漫長。終于,當識海中那兩段玄奧法門的烙印初步穩固,對指尖那縷恐怖火焰和核心處那點要命微光的掌控,勉強達到一個“不會立刻失控反噬、將自己燒成飛灰或凈化成虛無”的臨界點時——

“呼……”

紅搖長長地、極其疲憊地吐出一口濁氣。這口氣息灼熱無比,帶著一絲微弱的焦糊味和奇異的、仿佛被凈化過的清冽感,仿佛她體內剛剛經歷過一場微型的山火焚煉與天光洗禮。

她緩緩地、極其小心地,如同在萬丈深淵邊緣挪動重逾千鈞的傷腿,按照《九曜天經·火元初引篇》中記載的收斂法門,用僅存的神識意志引導著指尖那縷霸道危險的暗紅火焰。火焰仿佛一頭被馴服的兇獸,極不情愿地收縮著暴烈的身軀,顏色由吞噬光線的暗紅逐漸褪為深沉內斂的深紅,再化為灼熱的赤紅,最后掙扎著化作一點微弱到極致、幾乎看不見的暗紅色火星,終于無聲地湮滅在沉寂的空氣里。

隨著火焰的徹底熄滅,洞府內那令人窒息、仿佛要將一切熔化的恐怖高溫也如同退潮般迅速回落。只留下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焦灼氣息,以及紅搖身上蒸騰起的水汽,在冰冷的月光石光芒下氤氳繚繞。

緊繃到極致的神經驟然放松,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足以將她徹底淹沒的疲憊與虛弱感。神識如同被徹底榨干、揉碎、又胡亂拼接起來的琉璃,傳來陣陣尖銳而空茫的刺痛,每一次思考都像在布滿荊棘的泥沼中跋涉;靈力更是近乎枯竭,丹田雷池那原本浩瀚的金紫色海洋變得黯淡無光,水面低垂,連細微的電弧都難以跳躍,水靈力構筑的“偽裝”更是薄如蟬翼,幾乎無法維持;身體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筋骨,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酸軟、沉重、伴隨著一種被反復淬打后的空虛感。

她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再維持盤坐的姿勢。身體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如同斷了線的提線木偶,軟軟地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柔軟的云絲被褥上,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呃……”一聲壓抑到幾乎聽不見的呻吟從喉間溢出,帶著濃重的沙啞和劫后余生的虛脫。她仰面躺在冰涼的玉榻上,血色的眼眸失神地望著洞府頂端流轉的柔和靈光陣。視線是模糊的、晃動的,靈光陣的光暈在眼中擴散成一片混沌而冰冷的光海。思維也變得無比遲滯,如同生銹的齒輪,難以轉動。

識海中,《九曜天經》那燃燒著暗金火焰、散發著焚天煮海與至高光明意境的玄奧符文圖卷已經隱去,只留下深深的烙印和揮之不去的灼熱感與刺痛感。那片猩紅的魂域也陷入了死寂的黑暗,紅衣似乎也因提供功法烙印而消耗不小,或者更可能是正隱于暗處,猩紅的眼眸帶著冰冷的嘲弄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欣賞著她這副狼狽不堪、油盡燈枯的模樣。

身體的疲憊如同冰冷沉重的鉛汞,從四肢百骸蔓延上來,灌滿了每一個細胞。眼皮重逾萬鈞,每一次試圖抬起都帶來撕裂般的酸脹感。她本能地想要運轉《乾坤訣》和《水元養脈訣》來汲取靈氣、修復己身,卻發現連調動一絲靈力的念頭都顯得如此奢侈和艱難。精神上的巨大消耗更是讓她連思考都變成了一種酷刑。

“結束……了……”一個模糊的、如同囈語般的念頭劃過她混沌的腦海,帶著解脫般的麻木。

她甚至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再動一下。目光無意識地、渙散地掃過枕邊——那枚記載著《百草經注·丹道初解》的青白玉簡正靜靜地躺在那里,散發著溫潤而柔和的微光,與方才那焚滅一切的暗紅火焰和凈化魂魄的金紅微光形成了刺眼的對比。煉丹……控火……藥性……這些之前還讓她心潮澎湃、如癡如醉的知識海洋,此刻卻顯得那么遙遠而陌生,充滿了不真實的隔閡感。

《九曜天經》帶來的沖擊太大了。那霸道的火意如同烙印在靈魂里的熔巖,那初生的光曦如同刺入骨髓的金針,那深入魂魄的灼痛與凈化感還在隱隱作痛,還有紅衣警告中描繪的“自焚”般的未來、血湖魔元必將瘋狂反噬的兇險……這一切都像無數座沉重冰冷的太古神山,轟然砸落,將她死死壓住,連喘息都成了奢望。

極致的疲憊感如同黑色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她的意識。那冰冷的光海在眼中徹底模糊、消散,化作一片純粹的、令人沉淪的黑暗。身體的本能渴望壓倒了一切——修復、休息、深沉的、無夢的沉睡……

所有的算計、偽裝、掙扎,體內潛伏的魔元威脅、試劍界的遙遠壓力、雷罰之眼的隱患、與紅衣的危險交易……在這一刻,都被這純粹到極致的疲憊和虛脫感暫時封印、凍結。

血色眼眸中的最后一絲神采徹底熄滅,長長的睫毛如同兩片被暴風雨摧殘過的蝶翼,帶著沉重的濕意,緩緩地、無力地闔上,在蒼白的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呼吸逐漸變得悠長、微弱而平穩,帶著劫后余生的虛弱,胸膛的起伏幾乎微不可查。額角汗濕的烏發凌亂地貼在冰涼的臉頰和頸側,小小的身體蜷縮在寬大的玉榻上,在柔軟卻冰冷的云絲被褥中顯得格外單薄、脆弱,仿佛一尊被遺棄的、布滿裂痕的琉璃人偶。

洞府內徹底陷入了死寂。只有靈光陣無聲地流淌著冰冷而恒定的光華,如同冷漠的眼眸,映照著少女沉沉睡去的、蒼白而疲憊到極致的容顏。空氣中殘留的焦灼氣息與蒸騰的水汽緩緩交融、沉淀。

她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不可查的、仿佛能灼傷靈魂的余溫,那是霸道火意留下的最后印記。而在她丹田最深處,那浩瀚雷池之下,暗紫色的血湖魔元,因為這具容器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深海巨獸,悄然翻涌起一絲更加明顯的貪婪漣漪,猩紅的魔意如同觸手般向上方的黯淡雷池試探性地延伸,卻又被那雷池底層沉睡的、蘊含天罰氣息的暗金意志烙印散發出的微弱而威嚴的波動,暫時壓制了回去。

夜,深沉如墨。

這短暫的、近乎死寂的安寧,是狂暴力量肆虐后的余燼,是下一次更加兇險征途開始前,命運吝嗇施舍的、極其寶貴的喘息。少女沉入無邊的黑暗,身體在沉睡中本能地汲取著洞府內稀薄的靈氣,進行著緩慢而艱難的修復。而未來,在那深沉的夜色盡頭,正蟄伏著更加洶涌的波濤與致命的兇險,等待著她的蘇醒。

作家紅搖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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