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回來啦。”
安瑤火急火燎地沖進屋子,將東西放下,直奔東邊的房間。
“你都這么大了,能不能穩當點。”
爺爺看著安瑤毫無半點淑女氣質,無奈地搖了搖頭,靠著燭臺,繼續研究起了那破舊的羊皮紙。
安瑤看著爺爺一副老學究的樣子,無聊地撐著下巴陪他,但處于青春好玩的年紀的安瑤又怎么能坐得住呢,沒過多久,就假模假樣地處在爺爺身邊晃悠,東看西看,也沒個正事。
“你要是閑得沒事干,就好好看點醫書,家里那么多藏書,你才看了多少?”
爺爺無奈將羊皮紙放下,捏了捏疲憊的眼角,語重心長地教導自己的孫女。
“誒呀,知道啦,我明天就看。”
安瑤挽著爺爺的手臂向他撒嬌道,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得爺爺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
“算了,就你那性子我還不清楚,明天你還是跟著安嬸學蠱吧。”
“學蠱!您平時不常說這些都是污穢的玩意,不讓我碰嗎?”
安瑤也不懂爺爺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整個白澤族只有安嬸那一支還傳承著苗疆蠱蟲的秘密。
小時候她對神神秘秘的安嬸家充滿了無限的好奇,趁著爺爺忙于族內事務,偷偷摸摸地溜進去好多次,卻從未發現什么。
雖然爺爺說蠱蟲污穢,族人們卻依舊對安嬸一家子和和藹藹,安瑤也從未明白。
“你長大了。”
爺爺用慈愛的目光注視著眼前已長成大姑娘的孫女,日子過得可真快,小時候調皮伶俐的樣子似乎還歷歷在目。
“等你學會便懂了。”
安瑤明白爺爺自有他這么安排的道理,便乖乖聽話,回房琢磨著明日的事情。
第二日安瑤難得起了個大早,興沖沖地往安嬸家跑去,看得爺爺直搖頭,最晚的話真是一點沒聽進去。
安瑤一路向族人們問好,青春洋溢的氣息感染著忙碌的人們從內心發出愉悅的笑容。
到了安嬸家,安瑤像是被釘子釘住了腳,和小時候偷摸摸般靠近,雞賊地觀察周圍環境。
與往常不一樣的是,院中陰涼處放著一個酒壇,安嬸家不是滴酒不沾嗎?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安瑤打開了酒壇的蓋子。
“啊!”
尖叫雞般的聲音從安瑤口中傳出,她猛然將蓋子蓋住,可那驚悚的一幕卻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中,一條條白白胖胖的蠱蟲一扭一扭……
嘔~
不能再想了。
安瑤瘋狂搖著腦袋,想把腦海中殘存的記憶甩掉。
“哈哈哈哈,這就被嚇到啦。”
一清俊的男孩看安瑤這憔悴的模樣,笑出了鵝叫,被這丫頭壓了那么多年,可算是扳回了一局。
“臭小子再笑我把你牙拔了。”
“有本事你來啊。”
男孩完全不怕安瑤的威脅,還直接用手拿起一條蟲子,作勢要把它扔到安瑤身上,嚇得安瑤發出尖銳的爆鳴。
“別鬧了,安瑤你進來。”
一個嚴肅的聲音從屋中傳來,打斷了二人的吵鬧,兩人一下就老實了。
安瑤乖乖地站在安嬸面前,聽著她講著各種蠱蟲知識,瘋狂做著筆記,手一刻也不敢停。
蠱術似乎也沒有那么神奇,安瑤心想,只是靠不同類型的蠱蟲對人們進行控制,怪不得爺爺如此討厭它們。
不過安嬸倒是沒教自己怎么養蠱,說自己不必學這個,只要了解蠱蟲的弱點以及解法就行了,想來也是爺爺的吩咐。
安瑤趴在桌子上,回想著安嬸上課時嚴肅的樣子,不寒而栗,趕緊捧起筆記,麻木背起了書,要不然明天抽背不出來,也不知道會有什么苦日子等著她。
日復一日,枯燥的學習終于把安瑤逼瘋了,她極度渴求一個休息的日子。
“安嬸說你學得差不多了,以后不用去了。”
“太好啦。”
安瑤如垂死病中驚坐起,驚喜地看向爺爺,笑得合不攏嘴。
“我要下山玩。”
她瘋癲地跑出了屋子,仰天長嘯,這下誰也攔不住她。
照往常一樣,她先賣了點藥材換些錢,支撐她今日的開銷,只是今晚的縣城,倒是與之前有些不一樣。
“今天是上元節,我們這啊過節的氛圍最濃厚了,姑娘好好玩。”藥鋪的老板熱心腸的替安瑤解釋道。
安瑤望著如此熱鬧的夜市,不禁沉醉其中。城內外燈火通明,街道兩旁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光影搖曳。燈影下,孩童們手持小燈籠,嬉笑著穿梭在人群中,笑聲清脆如銀鈴。
遠處的河畔,幾艘裝飾華麗的畫舫緩緩駛過,船上傳來悠揚的琴聲和歌聲,與岸上的喧囂交相輝映。
安瑤興致勃勃地在人群中逛著,突然腰間感覺到了一絲拉扯。
小偷!
安瑤警覺地回頭看去,卻發現原來是自己的香囊與一位公子的玉佩交織在了一起,許是人多不小心纏上的。
“姑娘不好意思,我這就解開。”
一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向安瑤道歉,親手將纏繞的絲線解開,露出雕刻著一對交頸鳳凰的玉佩。
“今日你我倒是有緣,不知姑娘名諱?”
“安瑤。”
安瑤不想與這人有過多交纏,禮貌地報了個名字便借口有事,匆匆離開。當她是沒見識的女子嗎,這么俗的搭訕手法她在話本里見多了。
安瑤漸漸走遠,那位男子倒是還遠遠遙望著,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將軍,那姑娘有什么問題嗎?”
“無事,遇到了個熟人罷了。”
被稱作將軍的男子聞了聞空氣中殘留的淡淡藥香,手指摩挲了片刻,便帶著侍衛走向人群中。
被搭訕的安瑤瞬間心情有些不美妙,決定吃頓好的好好犒勞自己,便挑了家門面不錯的酒樓好好享受一番。
“嗝~”
吃飽喝足的安瑤幸福地摸了摸圓滾的肚皮,還專門給爺爺打包了些吃的,只是剛出酒樓,安瑤察覺出有一絲不對勁。
人呢?
吃了頓飯的功夫,喧囂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小吃攤光溜溜地晾在路邊,蕭瑟,肅殺,寂靜。
安瑤回頭看了看酒樓里的人們,發現他們面帶驚恐,假裝鎮定,好像遇見了可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