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敖被白民國學館先生喚作“書生“,嚇得腿肚子轉筋。先生推了推瑁眼鏡,指著他的儒巾冷笑:“你頭戴方巾,卻說不會作詩?莫不是想騙個教書的差事?“林之洋在旁起哄:“他中過探花呢!“唐敖恨不能鉆進地縫,連聲道:“我只讀了《大唐律例》和賬冊......“
先生不信,翻開《詩韻》要出題考他。唐敖冷汗濕透中衣,忽見林之洋擠眉弄眼,忙接口道:“晚生愿以商才自薦!“先生不屑地揮揮手:“你們三個滿身銅臭,站在這兒都熏得人難受。“三人灰溜溜退到廊下,偷聽先生教學生念書。
“切吾切,以反人之切!“稚嫩童聲傳來。唐敖細聽,驚道:“這是《孟子》'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啊!“多九公忍俊不禁:“那'永之興,柳興之興',莫不是'求之與,抑與之與'?“林之洋笑得打跌:“這些酸腐先生,連字都認不全!“
忽見個戴帽穿衣的異獸被小童牽著走過。唐敖認出是神農時的藥獸,林之洋卻跳腳大罵:“你這畜牲,沒讀過醫書也敢行醫!“多九公打趣:“你罵它,小心它給你吃瀉藥!“
船行數日,忽見前方青氣沖天。多九公驚呼:“到淑士國了!“三人上岸,只見滿城梅樹,酸氣刺鼻。城門刻著對聯:“欲高門第須為善,要好兒孫必讀書。“林之洋掩鼻道:“這酸味,怕不是從他們肚子里冒出來的?“
進城后,處處可見儒者打扮的農人。林之洋好奇張望,撞翻了個菜擔子。賣菜的老者捋須吟詩:“青菜綠兮豆腐白,此物最養讀書才!“林之洋抓耳撓腮:“這菜能治讀書病?“唐敖忍笑:“怕不是吃了能酸倒牙!“
正行間,忽見街角圍滿人群。擠進去一看,原來是個老儒在賣“八股神藥“。林之洋湊趣:“這藥能治掉書袋病么?“老儒瞪大眼睛:“孺子可教!此藥專治'之乎者也'不足之癥!“多九公搖頭:“看來淑士國的酸氣,全在這些腐儒肚里!“
三人逛至學宮,見匾額寫著“酸腐洞天“。講堂內,先生正搖頭晃腦講《論語》:“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說者,悅也,悅者,樂也......“林之洋聽得不耐煩,故意大聲道:“這不就是'讀書快樂'嘛!“滿座儒生大驚失色,先生氣得胡子發抖:“豎子無禮!此乃圣人微言大義,豈容爾等俗人曲解!“
唐敖見狀不妙,忙拉著二人逃離。出城時,又見藥獸在溪邊吃草。林之洋指著它笑罵:“你這畜牲,在白民國裝神醫,到這里怕要被酸倒!“話音未落,藥獸突然狂奔向梅林,唐敖頓覺不妙:“莫不是要給我們采藥?“三人撒腿就跑,身后傳來藥獸的低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