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蒼白的躺在那里,與往日鮮活熱鬧的他截然不同。
她握著他的手,慢慢回憶,這些年只有他是真真實實的陪著她的。
“說好的非我不娶呢?你起來啊!混蛋!”
女子捶著他的胸口,臉上滿是淚水,看著他的臉龐,陷入了曾經的回憶。
齊宋朝丁卯年夏
夜深人靜,一個男子裝扮的姑娘偷偷摸摸的從孫府后門偷溜進來,抬手關門插栓的動作行云流水,經驗老道,瞧了四下無人,轉身就往里院走去。
“稍安勿躁,小心火燭!”院外傳來打更人的聲音。
姑娘悄摸進自己院子,看見門口的侍衛,頓感不妙,拔腿就溜,可還是慢了一步,侍衛兩步上前攔住了她。
彎腰給她行了個禮“大小姐,老爺說了,若是您回了就請進屋”說著就做了個請的姿勢。
姑娘深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沒料到禍來的太快了。
她走上前推開里屋的門,一個不明物體嗖的飛了出來,她急忙一個閃身,還是不免被地上飛濺得玻璃碎渣誤傷,面頰處一道血絲滲出。
她走進屋內,環視了一圈,她的父親坐在上座,兩個貼身丫鬟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父親大人,為何如此動怒?女兒若不是躲得快,此刻臉怕是被您徹底毀了,您這番舉動,若是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還以為您性情暴虐,對子女動輒打罵呢”
“孫老爺被氣的倒仰,你個逆女,說的是什么話!看看你穿的是什么,一個姑娘家穿的男不男女不女,不是打架斗毆,就是夜不歸宿,成何體統!我孫家怎么生出你這么個敗壞門風的東西!你對得起你死去的娘嗎,還有你這兩個丫鬟,既然看不住主子,就早早的發賣了吧!”
她扣著手指,聽到孫父提起她娘,才抬了抬眼皮,說“您還是別提我娘,她多么風光霽月的一個人,被你困在這府里,如果不是你,她也不會那么早病逝,我的兩個丫鬟也并無罪過,您這樣傳出去不怕污了名聲嗎!”
你娘是癆病,當時已是藥石無醫,大限將至,找了太醫也是無用,你姨母又正值難產,既如此,自是太醫請去她處才合理,如何能怪道為父身上!丫鬟是無罪,可惜主子有罪!
“當真是可笑,當家主母不過纏綿病榻還未滿一年,父親就納了母親娘家庶妹,帶著庶妹,漸漸大了肚子的親姨母,隔年就生下了庶弟,真是男盜女娼!我有罪,不如父親大人送我去官府好了!”
“你!納妾之事是你母親主動提起,她怕你年紀輕輕受人欺辱,得知實情后竭力令為父納了你姨母,她如此仁義,為了你做此犧牲,你怎的如此冥頑不靈!”
“父親真是高風亮節,但女兒只知道如果不是父親耐不住寂寞,她橫插一腳,將母親氣的抑郁病重,我的娘就不會那么早走,我就不會成為一個沒娘的女兒!”
“你!”孫父,氣急抬手欲打。
“老爺,住手!”一陣女聲自門外傳來。
門扉輕啟,繼夫人小秦氏踱步進來,容顏清麗脫俗,梳著凌云髻,頭戴金色步搖,臉龐上掛著溫柔的微笑,身著朱紅色儒裙,外罩絳紫色長袍,得體優雅。
“老爺,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動怒,什么事要跟個孩子見氣,有話好好說不成嗎”
“夫人,你來了,這逆女簡直是要氣死我,沒救了,沒救了,待她及笄,趁早將她與陸家的婚事提上議程,嫁了吧!”
“老爺,玉露還小,何必這么著急”
“快跟你爹服個軟,別慪氣了”夫人極其自然的牽著她走向孫父。
玉露看見這個女人就來氣,憑什么要她道歉,她隨手一甩,下一秒就見夫人往地上摔去。
夫人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看著孫老爺。
她都沒出勁,怎的就倒了,她趕緊去扶,隨之而來的是孫老爺的一巴掌。
“啪”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臉頰的傷口又滲出絲絲血色。
孫老爺怒目圓瞪“你這不識好歹的東西,你母親好心好意從中說和,你還將人推倒,真是沒良心”
“是,我沒良心,誰讓你生下我了!還有她不是我母親!我娘已經死了!”
她瞪了眼小秦氏,奪門而逃。
自從母親走后,這個家就不是我的家了,這個所謂的姨母在父親在人前對她還尚可,其他時候對她都是可有可無,父親也從一開始的愛護,變的不再對她偏袒,曾經的回憶也像是一場夢,他們才是一家人,只余她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