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5日星期一陰
墨水瓶在草稿紙上洇開第三朵藍花時,我終于忍不住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19:47分,晚自習還剩十三分鐘,陳昊的座位已經空了四十分鐘。
這很反常。
作為蟬聯三年年級第一的學神,陳昊從來都是最后離開教室的那個。他的保溫杯永遠端正擺放在桌角45度位置,試卷邊角永遠像被熨斗燙過般平整。但今天下午英語聽力結束后,他忽然把演算紙揉成團塞進筆袋——那個動作幅度大得驚動了前排正在涂唇膏的張瑤。
“喂,學神今天吃錯藥啦?“張瑤轉著新買的星空筆湊過來,薄荷香混著圓珠筆墨水味沖得我太陽穴發脹。我正要提醒她班主任快來了,前門“砰“地撞在墻上,王浩帶著一身籃球場的塑膠味沖進來:“老李頭在辦公室發飆呢!說監控拍到有人翻墻......“
指尖突然觸到冰涼的濕潤,我低頭發現陳昊的桌面上有道蜿蜒水痕。他用來壓試卷的玻璃鎮紙歪斜著,水珠正沿著刻著“天道酬勤“的字跡往下淌。這不對勁,陳昊絕不會允許自己的桌面出現這種失控的痕跡。
晚自習結束鈴剛響,李老師就鐵青著臉沖進教室。他握著手機的手背暴起青筋,粉筆灰簌簌落在深藍色西裝前襟:“陳昊家長說他沒回家,誰最后見到他的?“
我的視線掠過陳昊掛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那下面壓著半張圖書館借書卡。借閱記錄顯示他今天借了《麥田里的守望者》,但我知道他上個月就買過這本書的精裝版。當張瑤在走廊里尖叫著說圖書館后門有警察時,我摸到了課桌抽屜深處粘著的便簽紙,膠水還沒干透。
“地下室的燈壞了,要修。“王浩舉著手機電筒嘟囔,光斑掃過布滿蛛網的書架。我蹲下身,在《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書縫里發現半枚帶泥的鞋印——41碼,和今早陳昊那雙新買的限量款球鞋吻合。
此刻凌晨兩點,我盯著便簽紙上被水漬暈開的字跡:“圖書館地下室B區,7排。“墨跡在“7“的豎勾處突然加重,像鋼筆尖被外力猛推留下的劃痕。窗外飄來細雨,我聽見父親在客廳反復回放監控錄像的沙沙聲,還有母親壓低聲音說:“這孩子書包都沒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