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臨的黑色奔馳停在CBD最貴的寫字樓前時，林小糖還以為他要帶自己去見什么重要客戶。直到電梯直達頂層，楚臨用指紋解開那扇沒有任何標識的玻璃門，她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根本不是什么商務會所，而是一個塞滿游戲主機的復式公寓。

“這是...“

“我家。“楚臨松了松領帶，隨手把西裝外套扔在沙發上。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給他平時冷硬的輪廓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小糖注意到他毛衣袖口沾著一點顏料，像是剛畫過什么。

客廳墻上掛著的巨幅屏幕突然亮起，顯示著《枸杞刺客2》的測試界面。主角形象明顯升級了，手里拿的枸杞變成了...草莓？

“你昨晚發的企劃書，“楚臨遞給她一個手柄，“第七頁的戀愛支線，試試看。“

小糖接過手柄時，指尖擦過他無名指的疤痕。楚臨的手指微微一顫，卻沒躲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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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里的場景莫名眼熟——像素風的辦公樓，戴眼鏡的BOSS，還有個抱著草莓鍵盤的萌系角色。當小糖操控角色走進茶水間時，背景音樂突然變成了《星露谷物語》的改編版。

“這是...嘉盛？“

楚臨沒回答，只是專注地看著屏幕。陽光在他的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小糖突然發現他左眼角有顆很淡的淚痣，平時被眼鏡擋著看不見。

游戲劇情推進到主角需要選擇是否向BOSS坦白秘密時，楚臨突然開口：“周奕查到《枸杞刺客》的代碼了。“

小糖手一抖，按錯了選項。屏幕上的像素楚臨頭頂冒出對話框：【你確定要相信我嗎？】

“老爺子明天要見我。“楚臨的聲音比平時低，“可能會撤資。“

小糖放下手柄，發現掌心全是汗。她想起檔案室里那些被撕毀的設計稿，想起楚臨電腦里200小時的農場存檔。

“那就再做一款。“她聽見自己說，“更好的。

楚臨的廚房像實驗室一樣整潔，小糖煮泡面時差點找不到鍋。當她端著兩碗加蛋的泡面回到客廳時，發現楚臨蜷在沙發上睡著了，懷里還抱著個Switch。

屏幕上的《星露谷物語》暫停在農場界面，她湊近看——最新收獲的作物欄里，整整齊齊擺著六顆草莓。

小糖輕手輕腳地放下碗，目光掃過茶幾上的相框。照片里的楚臨大概十五六歲，站在電競賽領獎臺上，手里捧著的不是獎杯，而是一盆...多肉植物？

“那是仙人掌。“

小糖嚇得差點打翻泡面。楚臨不知何時醒了，聲音還帶著睡意：“我養死過十三盆。“

陽光斜斜地照在他凌亂的頭發上，讓他看起來像個逃課打游戲的大學生。小糖突然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便當盒：“要吃草莓大福嗎？“

楚臨接過盒子，指尖碰到她手腕內側的脈搏。兩人的呼吸在午后的陽光里交織，小糖數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突然發現——

楚臨在數她的睫毛.

門鈴響起時，兩人正為游戲里某個關卡爭論不休。楚臨皺眉去看監控，臉色瞬間變了。

“周老。“

小糖手忙腳亂地藏起吃完的泡面碗，卻聽見楚臨說：“去我臥室。“

臥室門關上的瞬間，小糖聽見周老中氣十足的罵聲。她環顧四周，發現這根本不像個臥室——墻上貼滿游戲概念圖，書桌上三臺顯示器同時運行著不同代碼，床頭柜上擺著...

一個像素風的草莓玩偶。

小糖輕輕拿起玩偶，發現底下壓著張照片。年輕的楚臨站在普林斯頓的櫻花樹下，身邊是個穿洛麗塔裙子的女孩。照片被撕掉了一半，只能看到女孩發間的草莓發卡。

門外的爭吵聲突然變大。

“你爸要是知道你在搞這些...“

“他永遠不會知道。“楚臨的聲音冷得像冰，“就像他不知道我媽是怎么死的。“

小糖的指尖掐進玩偶里。

周老走后，公寓安靜得可怕。小糖推開臥室門，看到楚臨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像是被整個城市的燈光刺穿。

茶幾上的相框碎了。

小糖蹲下去撿玻璃碎片，突然被握住手腕。楚臨的手很涼，掌心卻有一道新鮮的傷口，血珠滲進她袖口的蕾絲邊。

“疼嗎？“她小聲問。

楚臨搖頭，卻突然彎腰抱住了她。他的呼吸噴在她頸窩，又熱又重。小糖感覺有什么溫熱的液體順著自己鎖骨滑下去，分不清是誰在發抖。

“代碼...“

“不重要了。“楚臨的聲音悶在她肩頭，“我備份過。“

小糖想起照片上那個草莓發卡，想起楚臨電腦里的農場存檔。她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安撫一只受傷的野獸。

窗外，整個CBD的燈火漸次亮起。楚臨突然抬頭，泛紅的眼睛直視著她：“林小糖，你愿意...“

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周奕】。

楚臨接起電話，表情越來越凝重。掛斷后，他走到書桌前打開電腦，調出一份加密文件——嘉盛近三個月的資金流向圖。

“老爺子凍結了《枸杞刺客》的賬戶。“他快速敲擊鍵盤，“周奕說...HR正在查你的簡歷。“

小糖的血液瞬間凝固。她想起自己簡歷上那些“精通二次元經濟模型“的鬼話，想起蘇蘇幫她偽造的實習證明。

屏幕突然彈出紅色警告框：【權限不足】。

楚臨的拳頭砸在桌上：“他改了董事會權限。“

小糖看著滿墻的游戲設計圖，看著茶幾上碎掉的相框。她突然抓起背包，掏出那枚草莓胸針別在領口。

“楚臨，“她聲音發抖，“我們私奔吧。

凌晨兩點的地鐵空無一人。小糖和楚臨并肩坐在最后一節車廂，膝蓋上放著那臺存有《枸杞刺客》源代碼的筆記本。

“去哪里？“

楚臨點開手機地圖，放大某個坐標——是郊外的一座廢棄溫室。

“我小時候的秘密基地。“他聲音很輕，“有WiFi。“

小糖把頭靠在他肩上，聽著地鐵呼嘯的聲音。楚臨的手慢慢覆上她的，無名指的疤痕貼著她虎口的薄繭。

“那個女孩...“

“是我表妹。“楚臨打斷她，“照片被老爺子撕掉的部分，是我做的第一款游戲光盤。“

小糖想起臥室里那個像素草莓玩偶，突然明白了什么。她打開筆記本，調出《枸杞刺客》的代碼界面。

“我們可以重做。“她敲下一行新代碼，“這次，把反派改成穿酒紅色西裝。“

楚臨低低地笑了。地鐵穿過隧道，黑暗的車窗映出他們依偎的身影。小糖偷偷瞄了一眼，發現楚臨在倒影里看著自己，目光柔軟得像星露谷的春雨。

“代碼名想好了。“他突然說。

小糖看著他輸入新文件名：【Strawberry_Cou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