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是個不算大的縣城,一百萬足夠許云云置辦一棟樓房再買一輛車了,花店就開在這棟房子的一樓。
許云云選的這棟房子位置還不錯的,距離縣醫院只有十分鐘,旁邊還有一大片居民區,加上她心靈手巧,花店的生意一直很好。
房子一共四層,是聯排別墅,一樓開花店,二樓是許云云的房間和廚房餐廳,三樓是姜南的房間,還有一間客房,頂層是大露臺,許云云種花的地方。
“南南,你的房間是粉色的噢,喜歡嗎?”
“喜歡,你選的我都喜歡。”
雖說她以前的衣服全是黑白配,但她畢竟是個二十六歲的女孩子啊,怎么會不喜歡粉色?
許云云真的太了解她了。
再打開衣柜,許云云給她準備的衣服也全都是溫柔掛的。
選了一套淺綠色毛絨睡衣,姜南打算洗個澡睡一覺。
“云云,我累了,想要洗澡睡個覺。”
許云云又想起她在車站外面說的話,緊張地上下打量她:“你還沒告訴我,你哪兒受傷了?”
姜南無奈道:“沒有受傷,就是很疲憊。”
許云云眼里滿是心疼:“有錢人了不起嗎?怎么這么折騰保鏢?”
“嗯,有錢人就是了不起,三年三百萬,能不折騰嗎?好了,先不說這個,我真的真的快要撐不住了?!?/p>
是真的,她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尤其是被擦傷的地方。
許云云更心疼了,扶著她到浴室:“那你慢點,我下樓把今天那個大單完成之后就去買菜,今晚我給你做一頓好吃的?!?/p>
“行,我等著吃?!?/p>
姜南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晚上,她睜眼時,外邊已經全黑了。
看了一眼手機,七點半了,身體舒服一些了,但是肚子在叫囂,再不吃飯它就要反抗了。
穿著毛絨睡衣,毛毛鞋,再披一件羽絨服,姜南下到二樓的餐廳。
餐桌上擺著紅燒豬腳、酸甜排骨、油燜大蝦、清炒萵筍。
“云云,這已經很豐盛了,你還在做什么?”
許云云從里面捧出一盆湯,略顯傲嬌:“還有我許氏秘制的無敵大補湯,快來喝。”
湯真的好好喝,里面有一點中草藥的味道,但是和烏雞搭配在一起,正正好。
姜南也不想問她放了什么,怎么做的,她對這些沒有興趣,她只管吃。
這頓晚餐是她這三年以來吃得最飽的一頓,單是湯她就喝了兩碗。
可能是一下補得太猛了,吃完飯和許云云窩在她房間的小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鼻血毫無預警地流出來了。
許云云一邊往她鼻子里塞紙巾,一邊反思自己:“哎呀,還是老人說得對,一口吃不成一個大胖子,我以后得慢慢來,不能一下補得太猛了。”
“哦,你才知道啊?!?/p>
說完,一個鼻子塞著紙巾,和一個嘴里含著棒棒糖的女人相視而笑。
姜南的生活慢了下來。
她在回來之前換了許云云提前給她準備的手機卡,所以除了許云云,沒人有她的號碼,那部手機就像是擺飾一樣,被她放在一旁。
不知不覺,回林川一年了,姜南每天和許云云在花店里忙活,夏夜出去吹涼風,散散熱,冬夜也出去吹冷風,凍成狗。
這樣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的,她很知足,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今天天暖,姜南和許云云都穿著針織衫和長裙,她們身材差不多,從后面看就像一對姐妹。
早上的客人不多,許云云上樓頂擺弄她那些寶貝了,姜南在花店里修剪剛到的那批鮮花。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什么?”
有人進來了,姜南條件反射先問好再抬頭。
抬頭的那一瞬間,笑容便僵在臉上了。
季淮年,他怎么來了?
“我需要一個人。”
季淮年還是第一次看到穿裙子的姜南,她素著一張臉,臉上的笑容卻明媚無比,讓他呼吸一滯。
姜南在他身邊待了這么久,怎么可能聽不出他在說什么,只是覺得他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她一個保鏢,合約到期,拿錢走人,大家無拖無欠,他找過來做什么?
哦,她和季淮年之間還有那一夜,可是她那是為了救他啊,他又不虧。
想到這兒,她也不急著起身了,低頭繼續弄自己花:“先生,我們是正規花店,只賣花不賣人的?!?/p>
季淮年聽罷,冷峻的臉上顯出薄怒,而他身邊的陳川更是后背冒冷汗。
姜南怎么變得這么不要命了?
“姜南,季總是特意過來找你的,他身上還……”
“陳川,你想卷鋪蓋走人嗎?”
季淮年的聲音冷冽,直接凍住了陳川后面的話。
他識趣地退到花店外,無聊地看著對面黑車里面的保鏢。
姜南在心底嘆息一聲,放下剪刀站了起來,從桌子上扯了一張紙將手上的水擦干凈。
“季總,您直說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將濕了水的紙團向旁邊一拋,精準地扔進垃圾桶,再抬眸平靜地看著他。
又是這種眼神,這三年來,她看他時全都是這種眼神,冷靜的毫無波瀾的。可是剛才她明明笑得那么溫柔那么好看,他大老遠跑來,難道都不能得到她一個笑容嗎?
季淮年心里苦悶,但面上不顯,聲音一如既往地冷:“跟我回京北。”
“哈?”姜南臉上有了笑意,但笑不達眼里,“季總家財萬貫,要什么樣的保鏢沒有?”
當然了,她的能力確實屬業內頂尖,但多花點錢,也還是能找到人來代替她的。
季淮年微微瞇眼,嘴角稍稍挑起一些:“我不喜歡找陌生人,我只想找你?!?/p>
天知道,他那天早上醒來,看到房間里站的是陳川,而姜南已經消失不見,他那顆心有多慌亂。
若是找不到她,他該怎么辦?
姜南聞言,連那點假笑都省了,直言道:“季總,我和您母親簽訂的三年協議已經到期了,你的命我保了三年,錢我也收下了,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再見面的必要。至于您對我工作能力的肯定,我很感謝,但是錢我已經賺夠了,接下來的日子我想輕松愉快地活著,畢竟我的命也只有一條。”
話落,季淮年本就已經苦悶的心,又像是被什么鈍器擊打了好幾下,疼到讓他喘不上氣。
她沒說錯,在他身邊三年,重傷兩次,小傷無數次,她把那些原本該他承受的危險全都轉移到自己身上去了,而且就在她離開前的最后一晚,她竟然還為了救他搭上了自己。
一想到她那晚的疼,他便心如刀割。
此刻,他是真的喘不上來,手捻住領帶,松了一些,他才能勉強發出聲音:“姜南,我……”
他想道歉,但話音未落,就被人打斷了。
“姜南,你在忙?”
姜南望向門口的人,臉色微變,疾步走出去,將他拉到一旁。